父親的鮮花散文

來源:才華庫 1.23W

20xx年,是父母的金婚之年。其時,父母都已年逾古稀。執手相攜,風風雨雨五十年,實屬不易,我們兄弟四人決定好好慶祝一番,遂去與父母商議。

父親的鮮花散文

“管他金婚銀婚的,慶啥慶,不都好好的嘛!”我們剛一開口,立刻遭到了父親的否決。父親梗著脖子說得很認真,母親在一邊偷偷瞄著直樂。

經過我們耐心勸說,父親終於回心轉意,只是一再強調,不許鋪張,一切從簡。

這就是父親。

父親不懂得浪漫,這是多年來我對他的評價。

當然,不浪漫並非無情,父親一直是我們兄弟最為敬重的人。不浪漫,也怨不得父親,這與秉性無關,它有著歷史的根源,屬於歲月的積澱。

父親今年已經八十週歲了,出生於動盪年代,成長於困難時期,中年後又飽經風霜,一份樸素與含蓄在父親的身上凝聚,根深蒂固。這在年輕人看來,叫做傳統、保守,抑或叫做封建,叫做落後。父親不以為然,他堅守著做人的底線。

父親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卻有著不凡的經歷。曾任公社養豬場廠長、戰山河兵團營長、村委會主任,也算叱吒風雲過。然而,這些經歷僅僅成就了父親的威嚴與凜然,與浪漫卻絲毫不沾邊。父親一直保留著那份淳樸。

父親生日,我揚著手臂向父親靠攏,在我看來,擁抱無言卻有情,這是一份真摯的表達。而父親卻顯得侷促不安,一邊縮緊了身子,一邊嚷道:“抱什麼抱,洋鬼子的玩意,咱莊活人不習慣不習慣!”聽,還振振有詞呢。

母親節,我們習慣性地為母親獻上康乃馨。“這花多少錢?”父親的心思不在花上,總是一再追問價錢。我不敢欺瞞,如實彙報,卻引發了父親的嘆息:“真不會過日子,這麼多錢買好多豬頭肉呢!”。在他看來,花,華而不實,豬頭肉才是硬通貨,起碼,可以飽腹。唉,困難磨礪了父親,形成了他“民以食為天”的思維定勢。

這樣的事例不勝列舉,於是,成就了我對父親的偏見:古板,不浪漫。

父親不解風情,這也是母親的共識。我曾數度與母親談心,問起父親所做過的浪漫事,母親沉思半天,唯一的答案就是搖頭。

“我不怨你爸爸,為了拉扯你們兄弟四個,他苦著呢,哪有心思浪漫。”母親淡淡說著,臉上卻一直漾著笑意。

母親是寬容的,相夫教子是她生命的全部,其他無關痛癢。

其實,母親是有著浪漫憧憬的,這一點,我敢確定。

有一年,母親去我家小住,恰逢妻子生日。我適時奉上了一束玫瑰花。母親以欣羨的目光望著我們,意味深長地感嘆道:“還是年輕好啊!”然後,母親抱住玫瑰花,瞅了又瞅,聞了又聞,一幅陶醉的模樣。可惜,母親從未收到父親贈送的玫瑰花,哪怕一朵。

金婚慶典,乃人生中之大事,父親不解風情,我有責任面授機宜。

“爸,您得向我媽表示表示。”我悄悄叮囑父親。

“表示什麼?”父親一臉茫然。

“人家給您當了五十年的媳婦,不得買點花啊草啊什麼的意思意思?”我不再賣關子,乾脆直截了當。

“去去去,我上哪買去?這是農村,以為是你們城裡?”父親不屑一顧。

“鎮上新開了一家花店,您老……。”

“不買,不買,堅決不買。”父親的犟癮又犯了,未等我說完就一個勁搖起了撥浪鼓。

談判以失敗告終,我有些憤憤不平。老爺子麻木,無奈!

父母的.金婚慶典在期待中來臨。

我們大包小包拎著,早早的,就歡聚在父母位於鄉下的小屋。

我們親切地與母親擁抱,笑意盈滿母親的臉龐。

父親呢?爸爸去哪了?我們熱鬧了半天,唯獨不見父親的身影。於是,轉身詢問母親。

“不知道呢,”母親的回答讓我們吃驚,“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幹啥去了。”

這老爺子,幹啥去了!臨近中午,還不見父親的身影,大家有些焦急。

別人只顧抱怨,我的心裡卻浮想聯翩,要知道,我提醒過父親,鎮上新開了花店的,難道……這樣想來,我激動得心簡直要跳出胸膛。倘若真的如此,這將是一個千金難買的日子!

隨著街門的響動,父親終於回來了。

我們呼啦一下從屋裡衝出,迎接聖駕一般把父親團團圍住。

卻見父親腰裡彆著鐮刀,手裡提著籃子,嘴裡呼呼直喘,臉上汗涔涔的。

唉,沒勁,這祥和的日子,上的哪門子山啊。大家一個勁責備,父親無動於衷。

“老頭子,快洗洗手,看你累的。”母親端著半盆水靠上前來。

“老婆子,你看!”父親並不急於洗手,而是用手指了指籃子。

大家迅速低頭,咳,一籃子青草而已,除了擺放有些齊整之外,別無新意。

“裡面。”父親又迸出了兩個字,卻飽含著幾分神祕。

我慌忙伸手,欲掀開青草,一探究竟,卻被父親攔住:“別動,讓你媽來。”

母親放下臉盆,小心掀開青草,一束大大的山花立刻呈現於眼前。各種山花,應有盡有,精彩紛呈,淡淡的香味瞬間氤氳在我們心間。

我們一片驚呼。

母親捧住鮮花,輕輕聞了聞,讚歎道:“好香。”,然後,就笑了,那笑臉,山花一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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