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蝴蝶飛呀飛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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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妻要洗衣服,我先把上衣遞給她,再把褲子遞給她。我習慣性地掏掏褲兜有無錢幣,一把摸到一團軟軟的東西,十分詫異。掏出一看,是一條帶著汗味和濃濃脂粉香的花手帕。啊?我的手一哆嗦,咋回事?我的腦子極速轉圈,啊!肯定是她的。我把手帕緊緊地攥在手裡,侷促地掩飾著尷尬。還好,妻接過上衣後只專注於掏襖兜,沒有留意我的樣子。我直接把褲子扔進洗衣機裡,偷偷把手帕塞進運動服的褲兜裡,心臟怦怦地“震耳欲聾”。做賊心虛,趕緊溜出樓房到公園裡晨練去了。

一隻蝴蝶飛呀飛的散文

公園小巧而安謐,只有早起的幾隻麻雀和一個戴眼鏡的少婦以及她的小黃狗警惕地監視著我。我靠在一棵柳樹上迫不及待地掏出手帕,手帕是粉紅底色,上面繡著一叢白色的蘆葦花,我的神情就如同這塊手帕上的氣息一般——五味雜陳。

這塊手帕是蘆花姑娘的。那次在蘆花家喝酒以後,我們都隨意了許多,她經常放學後到村委會看我,我們隨時能夠找到有趣的話題,有時談得很晚。蘆花愛讀書,有些文化底蘊,我們談論國際國內形勢、談論古今文學,有時也談論教學。她很有事業心,她講的語文課都能讓學生融會貫通。校長說,過幾天區教育局的領導要來學校視察,還要聽一個老師的講課,學校選中了蘆花的語文課。蘆花又激動又緊張,她讓我幫她出主意。我翻看她的課本,讓她選《東郭先生和狼》這一課。我幫她拿捏了不同人物對話的語氣,又找了幾張硬紙片,用粉彩勾畫出東郭先生、獵人、農民、中山狼和小毛驢的影象,做成紙筒的帽子形狀。讓她找幾個機靈點兒的學生戴在頭上,扮成不同角色。等她繪聲繪色地朗誦完課文後,讓他們按著劇情表演。蘆花按我說的做了精心準備。等教育局的領導來校聽課時,課堂生動活潑、蘆花落落大方,把現場的人都鎮住了,當場領導們就拍板兒讓蘆花下個月到區第一實驗國小上公開課,屆時,將有全區國小語文骨幹教師到場觀摩和比賽。

一下課,蘆花就打來電話把這一喜訊告訴了我,我也很激動,我約她下午放學後在村委會見面。我的心情很複雜,下午區委下鄉辦的同志要來考核我們,我代表駐村工作隊要在全體黨員和村民代表面前做述職報告。之後,我們就結束了一年來的幫扶任務,就得離開村子了。我不知跟鄉親們說些什麼好,還有我已經熟悉了農村的生活,交了這麼多朋友,馬上要道別了,心裡有些酸楚。我和隊友小曹、貴東商量好晚上由我們做東請請村幹部們,也準備邀請蘆花參加。地點就設在我們住的宿舍,那裡有我們的鍋灶。村支書和村主任不贊成,他們要在家裡或魚鋪上搞個豐盛的歡送宴。我們執意要請他們一回。說是請他們,其實我們只是從小賣部買了四瓶白酒、兩瓶紅酒、二斤花生米、幾打豆腐絲、一些黃瓜、西紅柿和一根兒甘蔗而已,像魚呀、蝦呀、蟹呀這種硬菜還是由他們從自家的池塘裡抓來。

蘆花還不知道我們今天就走的訊息,她放學趕來時已進黃昏,做飯的`婦聯主任和計劃生育宣傳員已經忙碌上了。她看今天有飯局越發地開心,一邊著手刷碗、洗菜、擺放桌椅,一邊不停地說她講課的精彩細節,不時逗得兩位“姐姐”咧著大嘴哈哈地大笑。我在一旁陪著微笑,又心緒煩亂、坐立不安,心裡老是恍惚不塌實。等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客人們陸續到場了。蘆花雖然跟我喝過白酒,但她的酒量有限,怕她貪杯出醜,我就讓她跟兩位“姐姐”喝紅酒,男士們則大碗喝白酒。按規矩和習慣,村支書和村主任要坐在我的兩側,可是蘆花破了規矩,她非要挨著我坐,弄得大家從村主任開始依次讓了位子,我也怪不好意思的。酒過三巡,蘆花從我們激情碰杯和“豪言壯語”中,知曉了我們將要離村的事情,突然感到失落,歡快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傷感木訥,一個勁兒敬我喝酒,她總是先乾為敬,幹完後,兩眼淚盈盈地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發慌,邊躲閃著她的眼神邊勸慰她少喝一點。後來我就不再讓人給她倒酒了。蘆花用她的膝蓋不住地碰我的大腿,我抽了抽腿,她竟將大腿緊緊地黏在了我的大腿上,有一股暖流在我身上湧動,但稍頃我就緩過神來,又專注於推杯換盞的交情、友誼之中了。

酒足飯飽,大家的激情還很高漲。村主任提議,到多功能廳唱唱卡拉ok。不容我們分說,大家立刻起身簇擁著我們來到多功能廳。這個大廳有八百多平米,是我們援建的專案之一,上週剛好落成交付。

一聽唱歌,蘆花一下子精神起來,她要和我唱《梁祝》。沒想到,一開音響,幾個大老爺們兒就搶起了話筒,藉著酒勁兒,不著調門兒地放縱歌喉。蘆花有些生氣,我把她叫到外面跟她說,音響質量不好,屋裡又有迴音,唱了也不好聽,咱倆今天不唱了,等哪天我在城裡的專業歌廳請你,好吧?咱倆進屋跳舞去。“好!你教我。” “行!”跳交誼舞我還算在行,不論是“華爾茲”、“布魯斯”,還是“水兵”、“恰恰”,我都能應對自如。蘆花轉怒為喜。

蘆花的舞技不如我,兩腳總是拌蒜,我耐心地教她,讓她全神貫注於音樂,跟著節拍邁步。蘆花悟性很高又有舞蹈天賦,學得挺快,只是稍有進展就兩眼盯著我含情脈脈,弄得我腳步慌亂,總是和她跌撞糾纏在一起。也許是酒勁兒發作的緣故,幾曲下來我已滿頭大汗。就在這個時候,蘆花掏出這塊手帕給我擦拭臉上的汗水,我羞怯地奪過手帕自己擦拭。至於這塊手帕如何到了我的褲兜,著實記不起來了……

一隻白色的蝴蝶在我眼前三四米處飛舞,突然一隻麻雀飛撲過來捕捉它,一下子打斷了我的甜蜜的追憶。只見它上下左右翻飛,就像一個花季姑娘的“桑巴舞”。麻雀也做著閃轉騰挪的動作,可是,幾個回合下來,麻雀已是氣喘吁吁,閃轉的動作越來越跟不上節奏。白蝴蝶越飛越興奮越變換著花樣兒,完全陶醉於她的舞技之中了。這時,另一隻麻雀從樹上飛下來也加入到捕捉它的遊戲裡邊。萬沒料到,兩隻麻雀圍追堵截也不行,白蝴蝶依然舞得灑脫自如,有一次甚至讓兩隻麻雀措不及防,撞了個滿懷,撲稜稜翻滾於地。等它們爬起來再戰時,白蝴蝶已經隱藏到草叢中偷偷樂去了。兩隻麻雀眨巴眨巴眼睛,落魄地飛走了。

我驚訝、匪夷,繼而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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