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現代抒情散文

來源:才華庫 1.83W

老屋現代抒情散文

老屋一死,老家也就變得遙遠起來,沒有牽掛的老家就像斷線的風箏,失去了方向。二十多年前,我沾著一身露水,穿過大片桑林,聞著淡淡的炊煙,離開了老家。

對於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後生來說,面朝山外別離家園,遠沒有理解“桑梓”的含義,因此,我的出走找不到一絲離愁,充盈胸腔的只有對城市那無限嚮往與熱望。這是青春年少者一次懵懂出走,卻隱藏著草根階層的潮湧和躁動。

無法預料這種順水而去的出走,竟成為一個時代的開篇,當棄土離鄉成為一種共識的時候,席捲城市的鄉民,便像漫過堤壩洪水,湧向城市的大街小巷,由此衍生出一串全新的詞彙:“農民工”、“外來妹”、“空巢老人”、“留守兒童”,這些帶著時代烙印的稱謂,衝撞著無法破解的二元城鄉,那種割裂的痛楚,那些糾結人心的故事,讓電視臺賺足了觀眾的眼淚。從此離鄉與回鄉成為這一代人的兩難選擇,成為漂泊無依的精神苦旅。漸行漸遠的老家成為長滿野草的意象,就如荷葉上滾動的露珠,只能在表面滑行,無法滲入鄉土的體內。少年不識愁滋味,所有的深刻與成熟都需要現實的反覆摔打,鍛造,淬火,然後才能在經風沐雨的江湖中慢慢長大。

二十多年後,重返老家,斯人已逝,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望著荒蕪的家園,我在奔赴老屋的葬禮,回鄉已成為贖罪的開始,成為追憶往昔的過程,面對養育過自己的土地,心頭已佈滿漫漶的暗傷,農民與土地,永遠是宿命的主題。

老屋在鄉村站立了兩百多年,突然間坍塌下來,坍塌在2010年仲夏一個晴朗的午後。高高的山牆和大片的屋瓦砰然落地,就像祖先抽來一記響亮的耳光,眼前金光一閃,驚飛起屋後一群歇息的鳥雀,坍塌在瞬間發生,那翻卷的塵土像騰空的黃龍,扭動著渾濁的身子,彌散在萬里無雲的天空。

老屋在土崩瓦解中慘然地死去,老屋的魂魄,剎那間化作一縷煙雲,隨風消逝,它的軀體支離破碎,它的精神分崩離析,它的氣韻煙消雲散。庇護過祖輩兒孫的老屋,它的死去聽不到一聲哭泣。

不知何時開始,人們都不喜歡老屋了,全都以一種逃離的心態,離開了老屋。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戀愛,不斷髮生著化學反應,最初的那種情感的特質業已消耗殆盡。

閒置多年的老屋就像個孤寡老人,一臉悲涼與哀寂。老屋的心被掏空了,風燭殘年的老屋被子孫遺棄在荒山野嶺,它容顏蒼老,身體羸弱,它老眼昏花,搖搖晃晃,孤零零匍匐在山腳下,這就是老屋殘喘的狀態。

老屋的死其實有一個漫長的過程,確切地說開始於1988年,那一年祖父和母親先後離世,一年突遭兩喪,親人的離世給一個家庭帶來無邊無際的悲傷,它如氾濫的洪水,把我們一家徹底淹沒。

過度的悲傷,已經沒有一滴眼淚,惟有血液在周身煎熬。母親永遠是兒女精神上的故鄉,媽在哪,家在哪,娘不在了,家便散了。出嫁的姐姐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曾經四季花開的親情驛站,轉眼成為寸草不生的荒灘,就像一條擱淺在泥沙中的破船。

親人離去,老屋衰敗,其間像有某種必然,歲月如水,永不停步,後浪推著前浪,在一代人替換另一代人的過程中,老屋也悄然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轟鳴的機聲與奔騰的車流洶湧而來的時候,這種金屬的聲響成為送別老屋的輓歌。

再豐盈的秋天,終究阻止不了寒冬的腳步,這是季節的使然。祖父和母親過世後,他們親手植在園子裡的果樹就像暗疾在身的病人,那些還沒成熟的果實早早脫落了枝頭。離秋天還很遠的時候,樹葉卻已枯黃,一派蕭瑟。曾經枝葉茂盛的枇杷樹、板栗樹、柑桔樹、沙果樹、棗樹,甚至那片楠竹林全都面黃肌瘦,一臉愁容,沒捱到霜雪交替的冬季,它們就已枯萎。

對於這些果樹的死去,一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一直無法知曉那些果樹死亡的真正原因,只能以擬人化的思維,虛構這些樹的痛苦、哀傷、枯萎以及死亡的過程。

記得離開老屋的那天,陽光在蒼老的臺階上白得刺眼,光影搖曳,像鋒利的刀片,在切割如水的歲月。門外的白,廳堂的暗,構成一道黑白分明的界線,恍惚間我感覺這是時光送給離別者的一種隱喻。站在那兒,看著光線在屋簷下緩緩遊動,每一日,每一年,迴圈往復,地老天荒與匆匆過客的有著如此不同況味。

光線仍在不停晃動,就像一位打著赤腳的少女,用腳板親吻著大地,邁著不願回頭的腳步,輕盈的身姿越過老屋的脊背,從遠處,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往上攀爬,這一刻,我如醍醐灌頂猛然醒悟,千年時光就是以這種悄無聲息的方式,在每一代人身上反覆呈現。它像奔湧的流水,只知前行,不會倒退,說明了,人生就一次單程旅行,所有的過程都是一次性消費。時光太可怕了,所有的生命都在時光面前衰老,所有的肉身都在時光面前腐爛,時光有著鋒利無比的牙齒,它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時光有一個永遠吃不飽的貪婪胃口,它消化了一切可以消化的物質,這就是時光的顏色。

老屋坍塌的那天,已經住在鎮上的父親給我打來電話,他告訴我,老屋已經倒塌了。父親的語調雖屬平緩,但其中仍透出了一個老人的憂鬱與無奈。白髮蒼蒼的老父,面對一幢比他更加蒼老的祖屋,除了嘆息,又能怎樣呢!

從老父的電話裡得知,連續下了半個月的大雨,風雨飄搖中的老屋奇蹟般挺了過來,但雨停之後,天一放晴,老屋竟突然坍塌了。

順著父親的疑慮,我也感到奇怪,細細一想,老屋倒塌在豔陽高照的晴天本屬正常。老屋的倒塌並非無疾而終,而是經歷了多年的暗疾纏身,已經病入膏肓了。屋要人撐,人要飯撐,空置的老屋,就像空巢的老人,失去生命的交流,再加連續的降雨,讓土牆吸飽了水分,牆基鬆動,雨一停,牆體收縮,轟然坍塌全在情理之中。

老屋倒塌之後,父親一直在等我回家,中秋節我終於回家了。我在家裡呆了半個月,自2000年至今,已經過去整整十年,十年來,做兒子的一直漂泊於南北,家成了驛站,淡漠了親情,疏遠了孝道。一個行走在路上的人,其實是多想停下來,與家人靜靜地呆在一起,吃頓家常飯,感受血脈親情的熱度。父親知道兒子回家一次不易,於是半個月裡,他只安排我做過一件事,那就是讓我去處理已經倒塌的老屋。

我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任務,但當時我不知道父親其實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面對倒塌老屋該如何處理,我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還是先看看再說。

鎮上離老屋有十幾里路程,摩托車載著我在新修的鄉村公路上疾行,公路兩旁的白楊樹顯得無精打采,不知是樹已蒼老,還是別的緣故,這些稱為鑽天楊的頑強樹種,已經找不到當年那種蓬勃與茂盛,也許任何一個物種都有它的生長期、衰老期和死亡期。

老家的地名叫桃坪塅,回老家要順著桃河而上,因此每一個遠行者的回家都是一次逆行,而離家就是順水面下,走得輕鬆。那些海拔不高的丘陵在河道的兩邊順勢伸展,一條小河從塅中直通而過,河流的兩邊是良田沃土,村舍大都傍山而建,這樣的村莊太過普通,普通得找不出一絲一縷的特色。

我環顧兩旁,兩年未回,無論是山間,還是塅中,老屋已難覓蹤影了,取而代之的是鶴立雞群的小樓,高的有三層,矮的也有兩層,造型各異,一看就是城裡的舶來品。鋼筋水泥搭構的建築物,很生硬地切割著鄉村的面龐,不鏽鋼、鋁合金、防盜門、塑膠窗、大理石,鄉村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顛覆……

摩托車吱的一聲停了下來,在慣性的作用下,我身子朝前一拱,重重撲倒在前面騎車人的背上。思緒像逐鹿奔馬,將記憶中的村莊反覆回放。

當我穿過半人高的雜草,站在老屋的廢墟前時,那一刻我真的驚呆了!

老屋其實還沒完全倒掉,還有半間殘屋孤零零地立在那裡,發黑的椽木像戰場上的炮筒,橫七豎八,直指天空。那些木料上的蜘蛛網撕成了半邊,但上面掛滿了蒼蠅和飛蟲的屍體,蜘蛛已不知去向。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發現牆體已經嚴重傾斜,底部的磚塊也裂開了拳頭大的縫隙,但這半間屋子卻沒有倒塌,我不忍用垂死掙扎來形容老屋的態度。

我不懂建築,半間屋子的牆壁已經傾斜得厲害,牆基斷裂,它是依靠一種什麼力量在支撐著不倒?我踩著潮溼的泥地,退出了屋子,心裡一下變得空空落落。半間屋子,像一則寓言,猛然間讓我想起了某首閒詩:萬松嶺上一間屋,老僧半間雲半間,三更雲去逐行雨,回頭卻羨老僧閉。”老屋再也撐不住了,它只能在離去之時再來個驚鴻瞥。

看著頹廢的老屋,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從老屋中消失的老人,他們的血脈雖然還在我們這些晚輩人身上流淌,但情感早已被稀釋,老人的氣息隨著老屋的坍塌,在他們生活過的家園卻再也找不到一絲一縷的痕跡了。對於亙古不變的天地來說,每一個鮮活的生命均是匆匆過客,半間老屋多像離去的老人,把腳趾深深地扎進泥土裡,以一種怨恨的心情和強大的現實作著抗爭。

站在坍塌的老屋面前,我真的束手無策,父親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安排,使兒子品嚐了情感煎熬。我對這類事情沒有一點應對的經驗,眼下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該從何下手,我一片茫然……

為了尋找老屋最後的價值,父親讓我從鎮上帶一個收購舊房料的商人去收購那些椽料,商人有著像X光機一樣的眼睛,他站在雜草圍繞的斷牆前,匆匆瞥了一眼,目光立刻暗淡了下來。商人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對於這種兩三百年的老屋,在風雨的侵蝕中,木料早已腐朽黴爛了,顏色也被染成了黑炭,已經沒有作為木材利用價值了,恐怕只能成為充填灶膛的'燃料。

既然木料賣不了,那麼還有一些屋瓦是否有人需要?問了一些人家,都說不需要。看看那些新起的建築便知,確實沒人需要。村民大部分剛蓋了水泥平頂房,有些雖暫時沒蓋,但全家上下正在不懈努力,哪家還再提蓋幢瓦屋,一定會被人笑話!無論怎樣冬暖夏涼,生態環保,還是沒人認可。這些年鄉村也大興拿來主義。

望著埋在泥土中的房樑殘骸,我似乎看到一個披著時代外衣的強者踩著一些老弱病殘者的屍骨,疾馳而過,掠過耳邊的聲音就像風雨中的啜泣。

建築是人心的物化與外化,建築是利用物質材料創一種供人從事各種活動人為空間,它是一門綜合藝術,它與書法、繪畫、音樂不同,它除了藝術價值之外,還有實用功能。

想著老屋,記憶很自然就把我拉回了童年,在老屋中出生,在老屋中長大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老屋會在我這一輩人手上倒塌。老屋人氣最興旺的時候是上世紀60年代,那時候老屋像個多汁飽滿的蜜桃,20多戶家庭,50多口人,使老屋到處充滿了生機。“五七大軍”來了,為了接納他們,大屋所有住戶每家勻出一間,讓給“五七大軍”住,因為他們不少是扯家帶口的,其中一位姓樑的醫生,醫德醫風無比高尚,為村民們義務診治,鮮活的細節至今還念念不忘地掛在老人們嘴上。

後來老屋又住進了下放的上海知青,知青們初來乍到,他們在老屋裡四處轉悠,不解的目光盯著佛臺神龕,盯著四水歸堂的天井,盯著紫微鎮照的木匾,盯著門頭上活靈活現的蝦公樑……

老屋有著恢巨集的氣勢,它是清朝末年,一位叫八老子的祖先,生了八個兒子,成家立業後,他協助八個兒子做了八棟式樣相同的大屋。當時或許是經濟條件有限,八棟房屋都是採取同一種工序,正向牆面青磚到頂,而且磚都是打磨過的,那光滑的牆面,嚴絲密縫,工藝精湛,後來者難以模仿。為了節約成本,正面之後的所有牆壁均用山泥夯築。於是外族人便送給他一句不無譏諷的順口溜:“八老子不怕醜,前面壘磚,後面築土。”

隨著子孫的繁衍,後來詹氏家譜記載,這八個兒子分支下來,每個兒子獨立為房,以排行順序從一房至八房,家譜至今還是延續這種族脈。

在我們小孩子的記憶裡,老屋是一個龐大的世界,那個時候,聞著上海知青油鍋中傳來撲鼻的帶魚香味時,我們不敢想象現實裡還有如此誘人的美味,這樣的美味給我們未來的生活帶來了無限的嚮往。有時候上海知青也會給一兩塊金黃噴香的油炸帶魚給孩子們嚐鮮,那美妙的滋味至今還口齒留香。

老屋還是人們的聚集地,生產隊辦夜校、會計算賬,計工員對工分,總之大凡小事一概都會在老屋中完成。我們從小就喜歡這艾蒿和植物圍護的屋子,夏日有各種植物和莊稼的氣息瀰漫在大屋中,蓮蓬和菱角散落在院子裡,還有吃剩的紅薯皮和栗子殼,黑狗追著花狗在屋場前疾跑,它們竄行在各家各戶,紫紅金冠的大公雞與麻褐色的母雞正在交尾。陽光好的時候,坐在堂前的石門檻上,舉目望去能看見菜畦前遠接天際的稻田,風吹而過,一波一波的碧浪向眼前湧來,像一塊綠色的綢緞,在田野中飄展,季節守望著莊稼,稻田的清香隨之能傳送到堆放金黃稻穀的倉房來。老屋的夜晚很寂靜,寂靜到半夜時分雞便開始啼叫,先是從廳堂的雞塒響起,然後隔壁的雞應和著,接著鄰村的雞也跟上了,波浪一樣此起彼伏,雞叫聲直至天明……

但現在的人都再也不想過這種同居一屋,雞犬之聲相聞的生活了,開口閉口就是個人隱私,獨立空間,私密生活,因此單家獨戶是現代人的追求,飲食起居,嬉笑怒罵再也不願暴露在眾目睽睽和大庭廣眾之下,隨時防範有什麼祕密洩露。

站在面龐日益青春的鄉村,發現古老的東西無聲無息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平坦的水泥路面,磚混的小洋樓,沒有人覺得哪兒不好,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需要,一個時代自然有一個時代的建築,明清時期的民居,可以找到龐大家族的根系,那一進三重,正廳祖堂,廂房偏間,天井亭臺,凝固的是一個朝代的神韻與氣質。進入一幢老宅,只要瞭解居住的方位,就能瞭解一個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老屋太老了,盛不下今人的慾望,而今人建造的萬間廣廈,也必定會成為將來的老屋。有一句話讓人太過震撼:現在真正存活下來的建築只有兩種,一種是古人留下的,另一種是洋人留下的。洋人留下的我沒能見過,但古人留下的倒見過不和,比如鄉間橫跨小河兩岸的石拱橋它千年倒,但新修的水泥橋樑十年八載就已坍塌,其間的複雜的成因不言自明,修橋者又該作何感想呢?

對於老屋來說,其實我是最沒有資格把它遺棄的,從南到北,我一路漂流,可是一直兩手空空。現在老屋被我們拋棄之後,它反過來徹底把我們拋棄了,老家成了一個空洞的記憶。

二十多年的時光中,有很多機會可以挽救老屋的命運,但是我們卻一次又一次錯過。現在那搖搖欲墜的半間老屋,在它倒下之前是否還想證明一點什麼。

工業時代的浪潮無比洶湧,它把一個模式不停複製的時候,無情地扼殺了豐富而又自然的個性,以千人一面的共性去構築成人類的集體記憶。住一樣房子,穿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手機,一樣的空調,一樣的電腦、電視,坐上同一品牌的抽水馬桶,城與城之間,家與家之間,不分彼此,用一種顏色覆蓋所有的顏色。誰多地方把農舍庭院拆除,稱之為“拆村並居”,無數的村莊正從中國廣袤的土地上消失,無數農民正在被請上高樓。安樂生活飼養的人類沒有能力和勇氣回到過去的生活方式中了。於是只能在健身房裡操練,在跑步機上流汗,在籠子裡養鳥,在玻璃缸裡養魚……

我們可以偶然地回到鄉村,但是終歸不願留在鄉村,面對死去的老屋,我無力地發出一聲嘆息。在廢墟前躑躅的時候,天色悄悄暗了幾分,風也呼啦啦刮來,像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頹敗遍地的空氣裡,一陣陣泥瓦的腥氣,混雜著一些艾草的味道直逼而來,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讓我記住了老屋的氣息。

老屋的死無法喚醒什麼,無法挽回什麼,為了生計,我還得再次踏上漂泊之旅,父親交付給我的任務,做兒子沒能完成,最後只好當了逃兵。

比起那些在外建功立業,衣錦回鄉的同輩們,我更像一個不孝子孫。回鄉一趟,讓我平添愁緒,卑微者既拯救不了過去,也開啟不了未來,眼下,我除了在一堆廢墟上懺悔之外,再找不到別的救贖途徑。

當南下的列車飛速奔跑的時候,我撲在硬坐車廂的窗前極目遠眺,望著鱗次櫛比的高樓正在老屋的地盤上成長,沒有誰能告訴我,老屋為什麼要死去,它死去是不是已經以物質不滅的形式獲得了重生?若干年後,人們會用一種什麼樣的記憶來勾畫鄉村的情景地圖。加西亞·馬爾克斯說:“鄉愁總能抹去不好的記憶,放大好的記憶。誰都躲不過它的橫掃。”但願心底的鄉愁會變成余光中先生筆下的那枚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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