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母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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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0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未時,母親走完她生命最後的旅程,昇仙而去,距生辰民國十九年皇曆五月十五日未時,已逾八十五年又半,享壽八十六歲。

哭母親散文

浩霜縞素,寒水嗚咽,長空老鷹扇動著巨大的雙翅,將這個悲音傳播四方。子孫們從遙遠的廣州趕回來了,親戚們從四面八方聚攏來了,鄉親們從星散的土地上走攏來,和老人做最後的告別,送老人最後一程。

母親的一生是苦難的一生,勞累的一生,善良的一生。

她還只有一歲半的時候,我們的外婆就死了,母親才剛剛學會走路,才剛剛學會講話,就變成了孤兒。外公要去田地裡做活,帶不了母親,母親就開始跟著她的嬸孃過日子,等她長到了6歲,就到我們銅盤衝來做童養媳。

苦難的母親,沒讀過一天書,在做童養媳的日子裡,她的一雙小腳丈量著我們銅盤衝的山山水水,她的一雙小手採摘著我們銅盤衝的野花野草。她在山上弄柴草,她的水裡撿螺公,她在地裡採野菜,她在樹上摘野果。勞累了12年,她的小腳變成了大腳,小手變成了大手,6歲的童養媳變成了18歲的大姑娘,然後就嫁給了我們的父親。

成親以後的日子就更加艱難了,那時候,我們住在新堂屋,祖父一家五口人住一隻房子,叔父一家七口人住一隻房子,我們一家八口人住一隻房子。房子裡傢俱床鋪一放,我們就沒轉身的地方了。

那時候,生產隊發的糧食只夠我們吃半年,還有半年缺糧的日子怎麼辦?一靠平時節省,二靠多種蔬菜,三靠母親帶著我們兄妹去野外挖野菜,螺公菜、地米菜、野藠裡、鴨屎蔸和豬飼料苦菜常常是我們一家的主食。

那時候,國家發的一丈四尺布票只夠我們每人做一身衣服,做了夏衣就無冬裝,做了冬裝就無夏衣,還有春秋兩季的夾衣全無著落,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就是靠著母親,她一到秋天的夜晚就開始給人紡紗,我們新堂屋四張紡車常常是紡落星星,紡來雞叫。然後就等著雨天牽布織布,用這些勞動的成果再換來棉花給自己一家人紡紗織布縫衣裳。

母親成家後不久,農村就開始走集體化道路了,她白天要到隊裡出工,男人們收工了可以休息,母親卻要弄一家人的茶飯。夏天的晚上,男人們搬著竹床去乘涼,母親卻要洗一家人的衣服。冬天的晚上,男人們一邊煮潲一邊烤火,母親卻要在堂屋裡紡紗織布,寒冷的天風從天井裡灌進來,鑽進母親的身體,她只能靠不停頓的'勞動來抵禦嚴寒。她吃的是最後一塊苦蕎餅,穿的是補丁最多的爛衣裳,做的是如牛負重的活。

母親在新堂屋住到40歲的時候,我們家已經遷到毛禁山西麓,比較而言,住房是寬敞一些了,日子是稍微好一些了,但是苦難如影附身一般緊緊地粘著母親,因為這時候,我們兄妹都逐漸長大了,兒要結婚,女要出嫁。結婚的要房子要傢俱,出嫁的要嫁妝,我們兄妹還要生兒育女,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是揪著母親的心,她為了一家人的福祉,熬白了頭髮,皸裂了雙手雙腳,一條條皺紋爬上了她的臉龐,等到我們兄妹成家立業後,母親就已經很蒼老了。

母親晚年的時候,我們在新堂屋原址上重做了一幢房子,母親又住回了這裡,她是6歲的時候住到這裡的,她的夢就在這裡,她的根就在這裡,她站在新堂屋的前坪,看著對門山上的日出,聽著鐵鋪壠的流水聲,想著一個個故人。她的公公婆婆走了,她的叔叔嬸嬸走了,她的弟弟弟媳走了,還有許許多多的鄰居老伴,一個個走了,他們都長眠於祖山之陽了。

母親年老了,眼花了,耳聾了,但是,母親的善良心還在。過去,她寧願自己吃最差的,穿最爛的,也要帶養好自己的子女;她寧願省口,也要待好客人;她寧願緊身,也要賙濟比自己更窮的人。現在,她再老眼昏花耳背也要去看望比她更老的老人,也要去看望不方便行走的殘疾人,聽不見別人說話,就是對人笑一笑也是好的。

天國在向母親招手,活了86歲,母親也算是高壽了,願母親在去天國的路上的一路走好,並且保佑我們這些子孫們歲歲平安。

不孝兒女: 衍慶、衛國、香英、衍華、衍紅、衛華  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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