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鄉愁散文

來源:才華庫 1.53W

煙花的味道充盈著節日的氣息,春節漸漸遠去,有點淡綠的柳枝搖曳著一絲淺涼,在寒風裡與季節相映為舞。早起的雀兒嘰嘰喳喳地驚醒了剛剛泛白的天空。

一彎鄉愁散文

父親的臉上平靜祥和,在他深深的凝望裡,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卻未能說出口,只是用一種滄桑語音一遍又一遍地叮囑一些事。母親早己側身一旁偷偷地抹淚。

當下的農村,年輕人都成了候鳥,遷徙在一種無奈裡。遠方的路變幻著無法予知的定數,可生活的壓力讓他們又不得不去面對。仔細想來,誰也不願異地漂泊,除非迫不得已。

車站的氣氛讓人有一種傷感的味道,但那些首次隨父母出遠門的孩子卻顯露出一份欣喜。列車緩緩啟動,望著父母漸漸遠逝的身影,心中不知為何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碰痛,似乎有一種冥冥暗示,卻又不知是什麼。

窗外一閃而去的景物讓他有一種旋暈的感覺閉目自思,家的味道纏繞著心的餘溫,也有悠悠的嘆息!母親的腿是否還痛?父親身體恢復了吧,別再把母親累壞了……列車隨著夜的深沉而安靜下來,而他的心卻一直在牽掛中煎熬著。

在這個小城己經幾個年頭,彈指之間已被歲月世故了許多。出門在外此中的酸苦也只有自己知道。剛到的時候租個平房,冬天零下四十度,燒火炕也不怎麼精通上半夜還好,下半夜凍得全身哆嗦。清早起來床頭都有霜花,每每家人通話強壓一種情愫,但父母依然能聽到一絲端倪。父親便一遍又一遍地寬慰,那份嚴寒中的一絲溫馨沖淡了許多孤獨,無聲地溫暖了心中的那灣思念。

想家的時候,便會坐在城市的角落,用思緒傳輸著夢裡的淺淺鄉愁。麥子熟了沒有,小河的水是否還那樣清澈?兒子長高了多少?照片中父母又增添了多少白髮?這一晃幾個春秋冬夏,漫漫地也在這兒落了家。妻兒也隨在身邊,多次讓父母過來,但老人總是捨不得那個家。因此每年的節日都會讓他牽腸掛肚。

不知怎的今年讓他特別的不安,父親的電話越來越少,一種不安在心裡縈繞著,他知道父親的性格,不願給任何人添麻煩!內心之中,他特別想回家看看,想看看父親身體恢復的情況,想盡一點做兒子的孝心,不管身在何處,父母是自己的根,親情的牽掛、依戀、任憑萬水千山也無法阻擋。只是,合同的工期緊迫無法脫身,心內暗下決心等這單工程完工一定回家。

最近也不知為何,老是做夢,夢見父親的手扶摸他的臉,誇張地喊他寶貝。還有母親那雙老寒腿蹣跚在夢的盡頭,遙遠而又朦朧。一種心底滋生的自責好似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讓他憂慮不安。記不得多少次,夢裡的母親欲言又止,面對他的問候似乎聽不到,只是在風的盡頭拉長了那單思念。把一份愁緒縈繞成一灣淺淺的痛惜。每次醒來心裡都特別的愧疚。人說養兒防老,可自己竟什麼都做不了,平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渺小無能。常常的,他就站在雪花盈盈的城市邊緣呆望家鄉的方向,呼喚著那個牽動心音的背影,心中無數次的默默祈求著上蒼,保佑著父母身體健康。

時間無視人間的愁苦,一路狂奔,雪用它潔白的身軀開始洗滌這塵世的朦朦灰塵,遠處的草原迷幻著一份蒼茫,那晃動的點點碎影是羊兒在雪中覓食。他知道父親喜歡抽菸,他想最近回去,在國門免稅店給父親買兩條俄羅斯的煙。母親的腿一定開始痛了,這兒有羊毛褲子,軟軟的他想給母親捎上一條,母親一定會喜歡。

他永遠忘不掉那個早晨,姐姐的一個電話,砸碎了他心中的.一切幻想。姐姐的哭聲向他傳遞著一份絕望,“小寒,咱爸不行啦!你快回來吧!”他痛哭責問姐姐,“怎麼不早給我說?”“咱娘不讓”他無語,心被什麼東西猛地絞了一下,淚無聲地滑落。這個邊垂小鎮沒有通飛機,他在惶恐中不知所措。妻快速地訂了當天最早的車票,不過沒有直達的必須在哈爾濱中轉。開往故鄉的列車飛馳著,車輪發出的聲音好似敲擊著他的心……思維一片空白,唯一的畫面就是搶救室裡的情形。他希望這是一場夢,醒來依然是往昔的平靜。窗外,雪無聲地敲擊著車玻璃,那粘在窗上的圖形瞬間化為水滴,像他滴落的眼淚。

哈爾濱侯車室,他撥通了姐夫的電話,“姐夫,現在什麼情況?“醫生說老人是奇蹟,腦出血這麼多還能堅持這麼久,”你讓我聽聽咱爸的聲音!”“好、我把話筒放好。”聽筒裡傳來呼!呼!的喘吸聲,“爸、爸、我是小寒,您的兒子,你給我說句話,沒有回聲,依然是那急促的喘息。“你們什麼時候能到家?”姐夫問道,“最快也得明天晚上”。長長的征途在煎熬慢慢遠去,終於,遠遠的看到熟悉的家門,於是,他加快了腳步。忽然,一陣風吹過來,院內吵雜的人群讓他徹底地絕望,他知道那個飄動的白幡予示著那個殘忍的結局。靈堂象一座沉重的大山隔斷了他比生的父子情緣。

父親安祥地躺在靈床上,他顫抖地掀開那張白紙,淚無聲地滴落在父親那尚未乾涸的血斑之上,瞬間相融成一圈暗紅色的液體,晃動著一份殘忍的思念,阻隔了那一聲聲泣血的呼喚。

他是多想再看看兒子一眼呀!可是終究還是沒能等到他回來,帶著遺憾、牽掛走了,走的絕望而孤獨。他跪下來嚎啕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母親一旁一聲嘆息……。

姐姐告訴他,父親身體一直都很好,就是頭幾天他突然覺得頭暈,姐姐便把他送到鎮醫院檢查。事情卻這麼巧,父親剛到CT室就停電啦!醫生讓明天過來,晚上父親就犯了病。姐姐自責自己沒有當天去縣醫院不然事情不會這樣。母親說,“這是天意”。我無法相想象父親最後的情形,一個人孤獨地掙扎在痛苦裡,是那樣地絕望無助。最後是母親早晨開門才發現的,但他早己什麼都不知道了。

父親的突然離去,讓他無法釋懷,以至於每年春節回家總覺得他依然健在,夜晚夢裡總覺得他溫柔地扶摸著他的頭,訴說著一傷思念。自責像山一樣壓著他,悔恨的淚水肆意瘋狂,思維於悲哀中沉淪。許多時候,也只能借文字訴說心中的愧疚。

厚重的人生,現實造就了許多無奈,我們每一個生命都想燦爛成一季芬芳,讓生命的意義更加輝煌。不過在生命自身追求與親人親情無法兼顧的今天,因為現實的諸多問題讓我們無法圓滿,揹負著一種當今社會特有的現實無奈,這種被生活左右的人生悲劇將不會落幕。他們揣著夢想奔波在不屬於他們的城市,把生命努力綻放。匆匆歲月,洗去了他們身上特有的青澀,在拼博裡呵護著自己的初心,我想無論他們變化多大,他們每個人心中都烙印著一個永遠的印痕,那就是一灣酸酸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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