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故鄉抒情散文

來源:才華庫 1.67W

故鄉,曾承載著我全部童年和少年的成長經歷,如今,她像一個只是在遠處發光的名詞,光感越來越微弱,以至於有些黯然。被記憶定格的那些生活片段,如同發黃的老照片,每一張都開始褪色,歲月在上面塗畫著滄桑的痕跡。

遠去的故鄉抒情散文

自從我走出那個村子,走進了超級繁華的大都市,我就對那個小而閉塞的村子失去了興趣,我留戀公園,超級市場、步行購物街、地鐵、公廁、麥當勞、咖啡廳、電影院、圖書館、夏有空調冬有暖氣的高樓……城市裡所擁有的一切,那個地方都沒有,那裡除了家人、親戚和鄰居,我再也想不到還有哪些東西,能夠把我從這城市裡拉回去。喜新厭舊的本性,讓我想起故鄉,僅限於對人的想念,其他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也就不會在努力去回想夢中的場景。

回到老家,已經沒有了魂歸故里的感覺,反而像一個身在故鄉的異鄉人,在進行著似曾相識又有些新鮮的鄉村假日遊。老一輩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逝去,每一次回去,都會聽到那些曾經熟悉的名字與各種死法聯絡在一起。小一輩的孩子們,我幾乎一個也不認識了,他們看我生疏,我也不知道都該怎麼稱呼他們。與我同齡的那些玩伴,我們小的時候,常年在一起上學、放學,玩耍、打架,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一直都在那個村子裡。現在,我們散落在大中國的各個角落,眼見著都人到中年,我看他們都還那麼親切,而我們的孩子卻沒有機會在一起重複我們的童年了,甚至有的至今還未曾謀面。

老家的屋舍還在,紅瓦漸漸變得灰暗,白牆越發老舊,像是淡墨潑灑之後慢慢浸潤形成的汙漬,大紅鐵門的底部,鏽蝕得如同土渣,水泥院落開始長草,屋前屋後的稀疏小樹,已經長得高大茂密。屋舍常年靜立在那裡,彷彿像是時光紀念館,路過的人,抬望一眼,是否還會想到,曾經有一戶高姓人家在此居住。

老家的那處宅院,我在裡面生活的時間很少,全部累加起來也沒有1個月,沒能形成太多的記憶。幾次假期短暫停留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那裡,父母隨我們跨過黃河,來到這長城腳下,它的'存在,就更像是遠方的鄉間旅店。我倒是時常懷念,已經不復存在的祖屋,畢竟從出生到18歲離家,我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那裡度過,各種喜怒哀樂都與它關聯在了一起,讓我無法剝離。祖屋是爺奶的遺產,他們親手參與建造,最後,他們相隔近20年,先後病死在祖屋裡。我父母在祖屋成婚,我三姑從祖屋出嫁,我和弟弟也在祖屋出生和成長,一個家庭的大小事情,都與它有關,它見證了生離死別,也見證萬物生長。

我還時常會想起,祖屋門前的那個池塘,夏日午後,村裡的男童都喜好在水裡戲耍,那歡快的叫喊聲,讓我對上鎖的大門無比抗拒,我通常會在父母午睡的時候,越牆而過,跑到水邊與那歡樂會師。在我幼小的時候,曾經兩次在這池塘溺水,都是到了生死邊緣,幸運苟活。父母嚴禁我和弟弟下水,尤其到了暑期,每天中午都要把我們反鎖在院內。果不其然,就在我偷偷下水,自行摸索摸索游泳的竅門時,又一次差點要了我的小命,這次我深刻體驗到了死亡的威脅,驚慌失措地喝了一肚子的水,求生本能讓我得以爬到岸邊,但在這次之後,我也終於學會了游泳,而且可以以各種泳姿在水裡自由地長時間地折騰。如果沒有那次代價,也沒有付出代價之後的再次嘗試,我想,我終生都會畏懼下水。

我的家族從未出現過達官貴人,在那個彈丸之地,我們的姓氏也未曾顯赫一時,祖上連家譜和碑文也沒能流傳下來,所以,我對祖先的經歷知之甚少。如果要在記憶裡追述,我隱約記得爺爺的樣子,他是一個清瘦病弱的老人,我知道他也曾年青力壯過,但在我記事的時候,他就以這種形象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與奶奶的交集較多,大部分時間能夠與她和平相處,但也時常發生爭執,普通的日子容易忘記,而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大腦又會被選擇性的記住或是忘掉,我忘掉了一些不愉快的爭執,但我忘不了最後一次與她相見。我知道她愛吃餅乾,打工第一次回去,買些餅乾帶給在三姑家的她,橫渡流沙河的時候,整個人連同揹包都跌入水中,餅乾的外包裝溼爛,我把零散的餅乾送她手裡,發現她的眼神有些呆滯,那種沒有任何情緒殘留的眼神,讓我感到陌生,更讓我感到擔憂,回去問父母才知道,她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一年之後,我回去奔喪,看她最後一眼,她被停放在破舊的不堪入目的祖屋廳堂中間,淒涼的景象,讓我悲傷,讓我自責,但又不得不接受已經生死相隔的事實。

後來,每次回去,我們都會專門去祭拜祖墳,爺奶與其他祖輩葬在一起,形成一個小的墓群,這就是我們這個家族全部的過去。他們的一生結束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就留下了這些後世子孫,這些被祭拜的墳,就成了我們這些後人唯一的最後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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