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花經典散文

來源:才華庫 2.34W

在我的家鄉三合屯,每年一到春天,便生長一種野草。在眾多的野草中,它平常至極。很少有人能叫出它的名字來。儘管一眼就認出它纖細高高的枝,翠綠的葉。

石竹花經典散文

在北方,初春時它是不開花的。到了夏季,當杏花,李子花都凋謝了,大地顯得單調時,它就綻開一粒粒小骨朵。枝頂生花,深粉色的花瓣。花朵不大。幾朵小花聚合在一起,像一把小傘。兩釐米大的小花,開在山腳下,山野邊,荒地頭。在一片綠意濃濃的山村裡,一簇簇,一叢叢。絢爛一片,隨風搖擺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記憶中,它的花期很長。帶有鋸齒邊緣深粉色的小花瓣,要經過一整個酷熱夏季。臨近深秋,也還會有三兩朵小花稀疏地散雜在日漸寂寞的景色裡。而那枝葉,卻也是退了綠色,漸漸轉入淺黃。之後,再無逃避地被秋風侵蝕了色彩。榨盡了水分。被霜打得枯脆乾焦。其實,它變成了一味藥了。這在多數人的眼裡是不知道的。更不知它有一個很美的名字---石竹花。又像蝴蝶在山野中飛舞,家鄉人又把它叫做蝴蝶梅。

我知道石竹花。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家父的工作很忙。因為工作常出差在外。家裡兄妹五個。全靠母親操勞。我又病了。也是這陰雨連綿的日子。母親揹著我去村子很遠的衛生所看醫生。臨走,大夫遞給母親半截枯草,叫母親去野地裡找,拿回去洗淨。也可再加一些車前草(俗名叫車軲轆菜)。熬水給我喝。大夫說,它能治我的病。

歸途中,天空中依然下著小雨。母親用一件她的上衣把我蒙上。初春時節,春寒料峭。母親怕我再著涼,快走著,把我送回家,安頓好後,就急忙頂著小雨又出去了。約摸兩個小時的功夫,母親回來了。手裡握著一束乾枯的草。平底藍布鞋上沾滿了泥巴,褲子、上衣全都溼透了。頭髮梢上還依稀滴著雨水。雖然身上還披了一件外衣。但母親的臉上依然帶著些許的快意。

這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存留在我印象裡的就是這藥的苦味。苦不堪言。母親便用一小杯紅糖水來做我喝藥後的獎勵。在我的童年的記憶裡,極苦之後,那小杯紅糖水竟是我此生再難以體驗到的甘甜。這是幾十年以前的事了。我常為自己記憶中細節的清晰而詫異。然而母親卻證實了它的真實。那時,我五歲的兒子在她的後背上撒嬌。她稍停片刻,順著我的提示她終於回想起來。她說我那時得的是一種急性腎炎。怕我犯病,在當年的秋季,採了一捆回來,用繩子束了,系在草房子的`屋簷下,以作備用。只是再沒用著。直到搬遷來鶴北,老屋賣給別人家也沒取下。

然而,我卻沒有遺忘。那一束石竹花日蝕風吹地掛在家鄉草房的房簷下。儘管過去了幾十年,然而,那時侯的綿綿細雨的時光,卻真實地穿越幾十年的積塵落入我充滿疲倦的夢中。

生活在世間是件艱難的事。我常常這樣想。成長歲月中的不易處,讓我越發知道,世間真正美好的東西實在不多。紅塵中,於做人的困頓裡,驀然回首尚能發現內心深處還有可以寄託的空間。不至於全然沒有了信心,這還要感謝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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