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指雜文隨筆

來源:才華庫 2.81W

手上捻了蘭花指,面上脂粉塗料畫了個粉白的臉孔,端的是好一個俊兒郎,柔而不陰不嬌.

蘭花指雜文隨筆

微微啟脣,戲臺旁樂班子鼓瑟吹笙二胡拉得賣力,倒是叫他清醒了幾分.

——原來這戲,竟該他唱了.

可好像,分明又不是這樣,曾經.似乎自己的小手曾被一隻骨節分明而有力的手拉著牽著,那手的'主人才是頂起這戲班子的頭牌,他唱一臺戲,自己便縮在戲臺側邊躲著怯生生地聽,怕人瞧見他眼裡不知如何掩藏的迷戀.

後來些,那人的妝成了他畫的,他總被別個誇妝畫得好極,只是那人一次也沒贊過.

再後來些,軍閥割據.有個軍官邀那人去唱戲,那人蹙眉抿脣,一手牽著仍顯青澀的他,微昂腦袋斬釘截鐵答了個“不”字兒,軍官鐵青著臉離去,他分明感到被牽住的手緊了又緊.

沒過多久,人兒病了.身子骨一天天弱了下來,隔著層人皮也摸得著骨頭,他親手熬了雞湯端給那人嘗些補補身子,卻見人笑了一笑,抬起皮包骨的瘦手去執湯碗,一沒拿穩,瓷碗成了滿地碎片,湯灑了一身,幾滴濺在他衣袍上,看得他好生愣怔.

戲自然是唱不成了,那瘦削的人兒便喚他唱來聽.他強壓了情緒開口,嗓音最初還很細膩,後來便帶了絲顫兒,餘光裡那人看著他只是微笑,唱至情深處嘴角揚起的弧度再沒掛住,他手一抖呼吸一滯,唱的戲戛然而止,床上縮著的人兒雙肩抖著,張大嘴一個勁兒喘息,身前被單上紅梅點點.他終於泣不成聲.

最後啊,荒山新冢,把那沒剩幾兩肉的冰冷肉軀草草埋了,他一滴淚也沒落,回去後一把火燒了自個兒的戲服,把那人的疊得整齊方正擱在床頭沒日沒夜望著發愣,頭七那日終於穿了上身,梳妝鏡前在臉上一筆筆細細描摹畫了個與那人相同的戲妝.

自此,那人的戲,他唱.

——臺下看客三三兩兩已開罵了,樂班子眾人面色難看,停了手中動作瞅著他,他才驚覺自己想得太入迷忘了唱戲.

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面上有什麼溼漉漉的滑落,妝大概是花了.

“……這戲,不唱了.”

他轉過身去,揹著罵聲一片消失在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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