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紅薯葉的作文

來源:才華庫 2.62W

前些時日回故鄉,自是少不了要與三兩同學、好友相聚。回鄉第二日便在好友帶領下去小鎮職高西側四五百米處一新開的小飯館就餐,點了幾道算是特色或者叫鄉土氣息的菜餚,幾人邊吃邊聊。我不飲酒,這飯桌自然少了些推杯換盞的活躍氣息。幾個朋友還說我難得回來一趟還不喝酒,多少有些掃興的話,說笑埋汰自不必說。我唯有苦笑應對,誰讓咱這副肚囊“享受”不動美酒呢!

關於紅薯葉的作文

點的菜餚裡面自然是少不了“炒燜子”的 ,這算是家鄉獨有的美食,也是每個在外面回來的人必點的一道菜,還有燒雞、熘肥腸等其它菜餚,再配上兩瓶禹州“銀梅口樂”,地道的家鄉風味。因為我的不飲酒,光吃菜聊天,這吃飯的時間自然就縮短了不少。幾碟菜將盡時,最後端上來的幾碗麵條便承擔了本次聚餐的壓軸角色,每人一碗湯麵,配一碟小菜,一碟醃韭花。面極普通,小鎮鄉人家中常能喝到的那種,只是那湯麵中漂著的幾片深褐色的類似乾菜葉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挑一片放入口中,曾經熟悉的味道躍然舌尖之上,原來那是久違了的紅薯葉。幾片乾紅薯葉,幾筷子麵條,配上醃韭花,多麼熟悉的鄉土味道,一下便將自己的思緒帶回到二三十年前。算一算自己真的有二十多年都沒有吃過紅薯葉了,並不是說那乾紅薯葉放在湯麵中就有多好吃,而是那特有的味道一下能將你帶回到記憶深處。於是那碗極普通的湯麵便因為這幾片乾紅薯葉而令我食慾大增,不憚於天熱和麵條的燙口,片刻間便風捲殘雲般將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麵消滅殆盡。吃完飯往回走的路上,我還在感嘆,今晚這頓飯沒白來,吃上了許多年沒吃過的紅薯葉!

歸家後對妻說起了我今天吃飯吃到紅薯葉的事兒,我是一臉的興奮之情,妻聽後卻是一臉的不屑說:“我當吃了什麼山珍海味!吃了兩片乾紅薯葉就把你激動成這個樣子,原來我們都是拿這紅薯葉來餵豬的!”我那一個氣呀!這婆娘簡直太掃人興致,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懶得再理她,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其實她哪裡知道,並不是那幾片乾紅薯葉有多好吃,只是我喜歡於它所將我帶回記憶中的那種久違了的感覺。那記憶是我童年生活中的點滴,有苦有樂,當一瞬間它被不經意間喚醒的時候,你會覺得它竟是那樣地清晰。

紅薯為鄉人常種之經濟作物。只是因為小鎮內地少人多,土地多被用來種了麥子、玉米、大豆等口糧,極少有閒餘之地用來種紅薯。於是能種紅薯的地塊兒便多是那些貧瘠且靠近山上的那些小塊兒的自留地了,況且種紅薯之時還要專門挑水壓苗才能保證成活率,對於鎮內這些遠離水源的丘陵山坡地來說種紅薯也算是一件苦差事,於是種的人並不多。加上蟲吃鼠咬,來往人等捎帶上扒走幾棵,一年下來,收穫並不算豐碩,於是種者日少。所以我們平日裡走在田野裡便極少見到紅薯葉。

第一次見紅薯葉還是四五歲時,那時在同院子的妗奶家玩,正好她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姑從山上偷摘了別人家的紅薯葉回來。因為她們家全家都是非農戶口,所以想吃些什麼新鮮農作物要麼是找那些有地的親朋要,要麼就只有上別人家地裡直接偷了!不過這紅薯葉並不算是什麼值錢東西,摘了又不大影響紅薯的生長,所以也並不算什麼大事兒,我只所以稱她們這樣是偷,是因為她們並未曾告知過種紅薯的人就直接去人家地裡摘了。但這不是我所能管的事兒,畢竟我是隻有四五歲的小男孩,我只按我自己小腦袋瓜裡的那種簡單思維去判斷別人所做事的是非。不論是偷或是摘,並不能影響我和她們一起玩的心情。妗奶讓表姑們將葉子和葉柄摘分離,葉子用來放麵條鍋裡當菜葉,而那葉柄則可以切成短節後用來炒菜。撿摘完成後,表姑們便把那長長的葉柄拿出幾根與我一起玩。紅薯葉的葉柄中間脆,外面有一層稍有韌性的皮膜,於是她們便小心地把葉柄隔一釐米折一下,然後拆掉一節,留下一節兒,如此反覆,因為拆掉的那節還剩有皮膜連著,於是最後拆完留下的首尾一連便成了一串最原始的項鍊模樣,短的做成手鍊或是腳鏈,套在上面,一套完美的充滿鄉土風情的首飾便完成了。我戴著高興地在屋子裡來回晃悠,幾個大人,一個小孩兒,笑語滿屋。

後來再大些,我們家三個毛頭小子都彷彿在一夜間長大,飯量激增,父母雖是農民,因為地少,地裡的產出其實連全家人半年的口糧都不足,他們一直在鎮內的農機廠上班,那些年社會經濟形式並不好,廠子的效益更不用說,我記憶裡他們彷彿總是在加班,但卻是領回的工資極少,有時甚至幾個月不發工資,掙回的錢僅僅是夠用來買高價糧(那時候市場糧食還沒有放開,實行的是供給制,市民有配給,可以憑糧票買到低價的供應糧,而我們是農民,糧食又不夠吃,所以只好拿錢買市場上的高價糧)。錢都用來買了糧食,那菜便幾乎上是很少買來吃,麵條鍋裡大多是水煮白麵條加上地裡應季能產出的野菜,如毛妮兒菜、野玉米菜等。這些野菜背面有細小的毛毛,配著稀滑的湯麵條,吃起來有種喇喉嚨的感覺,所以並不太喜歡吃,不喜歡歸不喜歡,但還得吃,聊勝於無嘛!麵條裡放的菜我們最喜歡吃的其實是新紅薯葉或是醃製後的酸紅薯葉。新鮮紅薯葉放鍋裡和麵條煮過後綿軟滑嫩,有種紅薯葉特有的青淡香味,但最好吃的要數酸紅薯葉,放在湯麵條裡,那種酸爽味道極為好吃,因為吃慣了平日裡那些無味的白水加鹽野菜湯麵條,這種難得的有酸爽味道的酸紅薯葉面條便是一頓難得的美味大餐,冬日裡一盞昏黃的煤油燈下,四五口人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低頭吃著熱氣騰騰的湯麵條,“嘁溜”之聲不絕於耳。

其實醃酸紅薯葉還有一種最好吃的方法就是烙“菜饃”。方法極簡單,就是將白菜去菜幫後,用剩下的葉子和醃紅薯葉一起切成三釐米見方,拌上蔥花碎,然後加上調料等調好味道做成菜餡。按平時家常做“烙饃(豫中饃餅類主食,可用涼水或是開水和死麵,用特製的兩頭尖的小擀麵杖擀成一尺大小,約半毫米厚的圓形簿餅,然後放在鏊子上烙熟,涼水和麵的勁道有韌性,開水和麵的易咬好嚼。通常是對摺後中間捲上各種菜餚一起吃。)”的方法,將烙饃坯做好後,放在案板或是鍋蓋裡面,然後將調製好味道的白菜與酸紅薯葉餡料呈圓形或是半圓形攤放在烙饃坯上。攤成圓形的還需要擀制另一個烙饃麵餅蓋在上面捏合在一起,然後放在鏊子上烙熟,出來的是一個大的圓形“菜饃”,可以拿刀從中間切開後兩個人分食;攤成半圓形的則需要將另外半面沒有攤菜的麵餅對摺過來壓好邊緣部分後上鏊子烙熟,可供一個人拿著食用。趁剛出鍋尚熱的時候吃,一口下去,那蔥香和著紅薯葉的酸爽、加上白菜葉的清淡,加上烙饃的勁道,那感覺就是一個字兒:爽!可比電視廣告上忽悠人的老壇酸菜牛肉麵所營造的酸爽感覺過癮多了!

前幾天回來後和妻說起童年吃酸紅薯葉的事,她也說:是好吃!也在感嘆快三十年沒吃過醃酸紅薯葉了。提起這個她靈機一動,說往年我和庫房那幾個同事一到秋天就去郊區那個種紅薯的人家地裡開著車去買他們的紅薯,看見別人都把紅薯葉子不要扔了,等今年秋天再去時,我讓她們幾個去扒和挑紅薯,我去給你摘些紅薯葉來,你給咱家醃點酸紅薯葉來,咱們也做酸紅薯葉菜饃吃!我自然是舉雙手造成了!

期待今年可以吃到自己親手做的醃酸紅薯葉!兒子是沒有吃過酸紅薯葉菜饃的,他只吃過紅薯,並不曾見過紅薯葉是什麼樣子,亦不可能知道什麼是酸紅薯葉,更不可能有我們的童年那種吃到一頓酸紅薯葉菜饃的那種興奮與喜悅。我只是希望,有機會做給他吃,讓他在異鄉品嚐那道屬於家鄉的菜餚。倘有一天他看到這篇小文時,希望他能通過這文字看到父輩們的童年,還有屬於父輩們童年裡那份簡單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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