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樟樹灣優美散文

看見樟樹，就看見了家。

這是一則打在城市房產廣告上的促銷口號。周圍高樓林立、人流如潮，只見碩大無比的噴繪畫面上，寫真著幾株滄桑逼人的古樟樹，枝葉葳蕤、濃蔭匝地，背景是一片海藍海藍的夜空，掛著一輪清亮清亮的圓月，月光下、樟樹旁，幾棟現代徽派樓房透出暖暖的燈光……“樟樹灣，圓你兒時的夢，圓你回家的夢。”畫面下邊，一行呼喚的話語，扣人心扉。整個廣告意境營造的十分親切、溫馨而優美，凸顯著濃濃的人文情懷，看了便使人湧起想在那裡居住、想在那裡購房的慾望。

不知那個叫“樟樹灣”的房產地段是否真有樟樹？可能有，也許開發商為提升房產品位，凸顯“黃金”地段魅力，移植了幾棵老樟樹，可能還是從鄉下花巨資將那些生活了幾百年的樟樹請到城裡來了；也可能沒有，僅僅是一個鼓動人心而踴躍購房的促銷創意廣告;或是住宅小區名字，滿足生活在水泥叢林裡的城市人的乾涸慾望，獲得一種精神撫慰。它的設計者大概是個骨子裡流淌著人文情愫，或懷念兒時鄉村家園，或厭倦城市生活而又不得不在城裡打拼的那麼一個高階打工者吧。胡思亂想間，不知這麼一個創意廣告，可打動了其他行色匆匆的路人？我偶爾路過時，卻駐足凝視了很久很久，雖然這個廣告與我無關，這個城市與我無關。

閒靜、安謐的廣告牌畫面後方，也就是“樟樹灣”的背面，是一派繁忙、聒躁的場面：推土機在轟鳴著，塵土飛揚，一群農民工頭戴安全帽在躬身忙碌著，軋鋼筋的軋鋼筋，澆水泥的澆水泥……用他們種植莊稼的執著和認真來完成著城裡的“作業”。不知閒暇時，他們抬頭可注意到了這幅似曾熟悉的廣告牌，引起怦然心動或共鳴？他們也許就是從這畫面裡一樣的村莊走出來的，告別了女人、孩子、老人，還有村頭的大樟樹，山脊上的明月，來到這工地上，要重新建起一座像他們村莊一模一樣的“城市樟樹灣”，用他們粗糙的'雙手來圓城裡人甜蜜的“家”夢。建好後，他們返身回到現實裡的樟樹灣，沐浴著樟樹的沁人氣息酣然入睡了；而城裡人住進畫面裡的樟樹灣，枕著被工業煙塵薰得有些發灰的明月沉入夢境。樹還是那樹，月亮還是那月亮，同是樟樹灣裡的人，可會做著一樣的夢？發出一樣的夢囈呢？

其實，城裡人在刺目繁華中、刻意營造“樟樹灣”般的意境，努力尋求想家安家回家的夢時，村裡人也在逐漸失去家中“樟樹灣”一樣的風景，他們拼命在城裡的水泥鋼筋中紮下粘著泥土的腳跟，大口大口地呼吸時，體內的樟樹氣息已被廢氣、尾氣、甚至二氧化硫汙染了。他們在主動或被動地離棄樟樹灣同時，用自己的理解和學會的方式正打破和改變著樟樹灣的原始、美好意境，使許多像樟樹灣一樣的村莊、一樣的“家”離我們越來越遠了，直至消失。

面對物慾恣肆、逼仄，我們不斷退守的精神家園裡，愈加渴望兒時純淨清澈的大月亮，愈加懷念枝葉葳蕤的老樟樹。因為回家的路，就在裡面溫暖地延伸著。正如廣告語所說：看見樟樹，就看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