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殤散文

來源:才華庫 2.88W

車窗外的世界塵土飛揚,一片連著一片的房屋和幾棵孤單的樹灰頭土臉,無言靜默。陽光很刺眼,卻照不亮前面的路。朦朧,如在夢裡,很近又很遠。

大地之殤散文

疲憊地閉上眼,讓車廂裡嘈雜的搖滾將自身淹沒。在鼓罄的敲擊聲裡,沉重的不僅僅是無法伸展的身體。不知道如果音符停頓,我們是否還能感受到大地的脈搏。

這種叫做“房子”的四方盒怎麼就那麼多,挨挨擠擠,綿延無限,灰塵粘附著,猶如風化的界碑標示著不能忽略的存在。偶爾有山,很小的山包,幾棵尚幼的樹披著稀疏的綠葉羞澀而立。山包後退,四方盒重登舞臺,或者,那一方土地原本就是它不動的舞臺。又或者,它才是傲然而居的真正看客?

世界很大,大到你根本無法親臨每一處土地;世界很小,小到安不下一個淡定的靈魂。在塵土飛揚的嘈雜空間,再酣甜的夢也無處安身。

有時會憶起少年時臨水搭輔而眠的情景。湖風輕揚,帶著沁涼水腥的氣息,天氣再熱,盪漾的水聲也能伴我沉睡,醒來時,屁股都被烘得發燙。那時候,連村子都很少走出,卻從不覺得世界逼仄。只要順著村口的小路一直走,廣袤的.田野和濃密的樹林永遠是一個猜不透的新鮮世界,蛺蝶飛舞,鳥兒啁啾。更別說乘著大哥或者姐夫的漁船行到湖水中央,那種望不到岸的壯闊震撼靈魂。

如今,湖區萎縮,枯水期的水流更是扭曲蛇形,一望四空的景象是再難見到了。那曾經給我們帶來過許多希望和樂趣的方格一樣的田野也像佝僂病人一樣越發地蜷縮起來。曾經偷過竹子的竹林不見了,再也找不到比那裡的竹子更好的漁杆了;曾經一撿就撿一籮筐梨子的梨樹林早就沒有了,那滿樹滿眼隨風飄落的白梨花再也看不到了。

記憶裡,最早的建房潮緣於那場百年一遇的洪水。在政府移民建鎮的號召下,一棟棟樓房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幾乎是一夜之間,天翻地覆。與此同時,一塊塊田地在這些漂亮歡騰的紅磚後悄然而逝。一起消逝的,還有燦爛的油菜花和碧綠繁茂的樹冠。

建造的熱情高漲不息,建造的速度梯度升級,把舊的推倒建造新的,把矮的拆掉建造更高的。人們把房子建到哪裡,就把路修到哪裡,哪裡就塵土飛揚。什麼時候早上醒來我們還能再聽到鳥兒的鳴唱?

忽然,窗外頓變。那安靜的紫色是春天盛開的花朵嗎?我挺直身子,貼近車窗,才看清那些整齊排列的小樹,一棵棵,一片片,樹樹開花,連綿成海,像一張張稚嫩的笑臉迎接著我的目光。乾瘦的枝幹,素潔的小花,在快速移動的車窗裡,不仔細看都難以察覺。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它們前後相接,左右相攜,那麼的整齊,肅穆。

多可愛的花,多令人欣喜的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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