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江湖的散文

來源:才華庫 2.03W

天地皆為江湖,江湖造就英雄。文人亦有江湖,宦海沉浮、政見之爭猶如行走江湖、身歷刀光劍影。

文人的江湖的散文

文人自古多憂時鬱憤,捨我其誰,有擔當的責任與情懷。政見之堅猶如澗底之鬆,環境愈艱難愈守志不渝,為既定理想信念可以捨己拋家。屈原被讒,抱石投江;懷王墜馬,賈誼抑亡;李陵被俘,司馬仗義直言身受腐刑;七國叛亂,晁錯無辜受過終至腰斬。中國文人,活的就是一口氣,看中的是道德傳統,雖不如荊軻刺秦轟轟烈烈,其勢亦足以氣貫長虹。一曲《廣陵散》成千古絕唱,三千太學生為之悲慟。大義凜然,臨刑不懼。“非湯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堅守正義,不阿諛新貴,清高傲岸,在改朝換代中充當了新朝的祭品。

有時,面對環境的險惡,更多的則是變為對現實的無奈,退隱江湖則為較好的選擇。於是,便有了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詩意化的農夫生活。雖不能擁有富貴之享,卻能保全身心,輕鬆自在。謝靈運雖寄情于山水,但始終捨棄不下廟堂,終被被宋文帝(劉義隆)以“叛逆”罪名殺害。“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將劉宋王朝比作暴秦政權,並以張良、魯仲連自比,悲劇便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千古文人俠客夢,不是俠客,也有一番豪情。厭倦弱柳鶯聲,嚮往大漠邊陲,狂沙怒風。渴慕投筆從戎,勒石記功,擬把美名贏。“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不再留戀秦樓楚館,酒宴簫笙,丈夫猛志在於四海,“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在統治者大肆開疆拓土的時代,文人上至貴族下至平民,俠骨丹心,仗劍辭國,夢幻沙場,邊疆建業,笑傲江湖,扶弱濟困。誰說書生百無一用,金榜題名不是唯一夢,做一個書生中的聶政,挽狂瀾於既倒,留青史而垂名。士為知己者死,雖九死而猶未悔。

李白,一代詩仙,每自比於姜尚、諸葛亮那樣的輔弼大臣,一生矢志不渝地追求實現“談笑安黎元”、“終與安社稷”的理想。但詩人的性情豈能容於官場的規則,雖有“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巨集願,還是被“賜金放還”,禮送出宮。處在“安史之亂”那樣的特殊環境,不知是錯誤地估計了形勢,還是功業之心太盛,竟慫恿李璘割據稱帝,“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淨胡沙。”箇中心理,顯而易見,終因附逆之罪,身系潯陽獄。文人的豪情有時幾近於天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文人的江湖亦如武林,多舛而不平。暗藏刀光劍影,充斥血雨腥風 。

中唐的.風雨變幻莫測,藩鎮割據,宦官專政。朝在朝堂,暮走江湖。“二王”就義,“八司馬”遠謫荒蕪,抑鬱、憤懣、悽傷、溝壑難平。飽讀儒學經典,致力於匡世除弊,怎奈仁人蒙難,小人竊據國柄。權力,權為利役。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知變通,也不會變通,鵷鶵腐鼠豈能共處一堂?認準了“道”,就會義無反顧。“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到開花來;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惹事的筆端,不屈的靈魂,成就一個劉禹錫這樣的詩界豪傑。

在波譎雲詭的政治博弈中,即便是深諳官場之道的政界高手也可能身遭暗箭,何況是文人的赤誠,又怎能避免朝夕劇變的政治漩渦。悲情人物李商隱,一生身受“牛李黨爭”之苦,本人雖無意參與,卻一生連逢厄運。身在江湖,又怎能做得了清白之人?文人的至情至性遭遇了政治的冷酷,一生沉鬱下僚,被虐殺的心裡流血。此情此狀,豈是當時已惘然?活出了真性,卻逃不脫江湖的陰影。

蘇軾則更為灑脫,以詩人的率真直指時政的弊端,不見容於新舊兩黨,一生宦海沉浮,晚年被遠謫儋州,遠走天涯,竟能真正地過上農人的生活,樂在其中,並開拓了當地的教育、文化。

然而,亦有狡黠如莊生者,“‘嚇!’今子欲以子之樑國而嚇我邪?”“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不受拘束,追求自由。“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我身即我心,飄逸而絕塵。活出真我,揮灑真性,哪管他權利紛爭。權、利皆為腐鼠,身受羈絆,何若曳尾於塗中。後世文人如嵇康、阮籍、陶潛、李白、蘇軾等輩,無不膜拜而影從。

文人,中國社會的精英,從小秉受“學而優則仕”的教義,始終跳動著一顆火熱的干政之心,引領著時代的發展,為“義”奔走疾呼,不惜身陷囹圄,甚至捨生取義。或掙扎,或退隱。然而,亦有趨炎附勢、見利忘義之徒,在時局的動盪中見風使舵、落井下石,那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小人”。

中國文人的外表是儒家,但內心永遠是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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