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茄的散文

來源:才華庫 2.74W

秋天了,許多莊稼似乎都已經成熟,在結了果實以後,枝幹和綠葉便慢慢枯萎。我家屋後菜園子裡的茄子卻依然蔥鬱,沒有一絲衰敗的跡象。花還是開得茂盛,果實在花蒂處一點一點無知無覺地生長。

蒸茄的散文

我的父親鍾愛茄子和辣椒,總在自家菜園子裡種植許多辣椒跟茄子,每一年茄子好像都比辣椒種的多。父親說:茄子跟辣椒賤,好種。記憶中這些辣椒跟茄子,父親從來不施農藥,在夏日那些辣蘇蟲肆掠時,父親會親手去抓蟲子,然後弄死它們。辣蘇蟲,紅色的腦袋,黑色的身子,會飛,頭上兩根長長的須。我很怕這些蟲子,它們在茄子跟辣椒的葉片上爬來爬去,慢悠悠地吃著這些葉子。父親每日裡收工回家,就去菜園,抓這些可惡的蟲。父親種植茄子跟辣椒,貌似不用肥料,在這些茄子跟辣椒成活以後,就慢慢地在根部鋪上割來的草,等它腐爛,再去割來鋪上,等腐爛又鋪上。茄子跟辣椒在這些腐草的滋養下慢慢成長,直到開花結果,果實一批接著一批,從不間斷,一直到初冬。

我喜歡嫩辣椒跟茄子炒在一起吃,喜歡那種青色跟紫色搭配在一起的感覺,喜歡有些微辣和柔軟的味道。幾乎在每一個夏季,我家餐桌上的茄子和辣椒必不可少。母親變著花樣,翻新著茄子和辣椒的不同燒法,或混合著炒,或單獨地炒,或油燜,或清蒸。我最喜歡的是蒸茄,辣椒似乎不能蒸著吃。蒸茄簡單清爽,無須太多理由太多調料太多程式。

我家的廚灶間有些灰暗,兩隻大鐵鍋並排在用泥土和磚塊壘切成的灶臺上。鐵鍋中間是豎排著的兩隻湯鍋,湯鍋比較小,只有缽頭樣大,作用來燒開水。裡面的大鐵鍋大約直徑有二尺八的樣子,是燒豬食料和煮野草的,逢年過節時也用來蒸煮饅頭米果,外面的鐵鍋才是煮飯燒菜的。母親因為要出去幹活,每次總是快要到吃飯時間了,才急衝衝地回家,生火、燒菜、做飯。因為父親柴火準備得好,一會兒功夫,灶膛內烈火旺盛。廚灶間慢慢白霧嫋嫋,母親忙碌的身影瞬間定格。

我始終不能忘記那種味道,那種家的味道,那種熱乎乎的溫馨,那種軟軟的蒸茄子的味道。母親在回家做飯時,第一時間就去屋後菜園子,摘來新鮮蔬菜,茄子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因為時間緊,母親幾乎不炒茄子,就洗一下,在放好米跟水的鐵鍋上,擱一架子(我們稱為飯架),然後把洗乾淨的茄子放上,再蓋上鍋蓋。

母親坐在灶堂前,噼裡啪啦地燒著乾燥的柴火。隨著灶膛裡烈火熊熊,我看到母親臉上泛著慈愛的光芒,那份親切,那份滿足,我至今不忘。在印象中母親似乎從來沒有抱怨,經常臉上掛著微笑,辛勤地勞作。

終於,廚房內霧氣瀰漫,暖意濃濃。母親熄了灶膛內的火,起身站到灶面前,伸手掀開鍋蓋。一股熱氣騰空而起,母親對著大鐵鍋吹幾口氣,熱霧慢慢散去。母親彎腰在身後的架櫥裡拿出一隻大盤子,又從掛在牆上的'筷竹筒裡抽出一雙筷子,麻利地從飯架上夾起幾根蒸軟了的茄子,放進大盤子裡。

美味似乎已經完成,但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母親用筷子在大盤裡不斷攪動,蒸軟的茄子在母親的筷子攪拌下變爛變糊,然後母親拿出珍藏的豬油,拿筷子挑了少許拌在茄子裡,又倒入些許醬油,最後母親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些切好的胡蔥,這下那一大盤蒸茄,確是一道名副其實的美味佳餚了。

俗話說:天怕黃胖飯怕鯗,意思是說黃胖天要下雨,飯遇到鯗,人的胃口就大開。我覺得蒸茄跟鯗有得一比,和著這柔軟而爽口的茄子,我能吃得下好幾碗飯。這時的母親會開心地看著我們稀里嘩啦地用筷子把飯扒進嘴裡,一邊說著:吃慢點!吃慢點!

好久了,好久沒有這種味道了。前幾天在我家樓下請人吃飯,點菜時看到茄子,問老闆怎麼燒,老闆說你們想怎麼吃?我說:要不蒸著吃?客人都說好,有創意!其實他們何嘗知道,我看到了這些茄子,不知怎麼地想起了我的老家,我的父母,想起了那種親情的味道,想起了那些遠去的家鄉味道,包括蒸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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