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場獨舞散文隨筆

來源:才華庫 2.49W

人生是場獨舞散文隨筆

從確定離開這座城市,我便思忖新的住房問題。

當時,新環境下,只有一處三十平米,靠自己取暖的小房閒置。不過,一個月後,便有一處六十多平米的暖氣房子到期。鑑於此,我便詢問房客的下步打算——如果繼續用房,我便收拾正在閒置的小房,否則,就先委屈一下,到時一起搬進來。得知我的想法,房客堅決地表示:繼續用房。而我也只好採取下策——簡單收拾過後,入住小家。然而,不光是七月的天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多數房客的話也是不能全信的。就像這:儘管事前有過溝通,一個月後,房客依然理直氣壯的爽約了。

這樣的事情,於我,早已見怪不怪,無法認真了。更談不上生氣。房客就是房客,房主就是房主。為啥房客沒當房主呢?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無論這樣的想法是否準確,卻總能為沮喪的心情找到出口。

此時,供暖已經一個月了,房客走時既沒繳納取暖費,也未辦理停供手續。留給我的,只能補齊取暖費,然後,搬進來自己用。原本打算趕在一個週末,等老公回來,一起搬家。可是,十一月末的北方,天氣時好時壞。聽天氣預報說,近日尚有降雪。考慮幾盆大的綠植,遂決定:先行一步。

我的家當有兩部分:一部分在我原來城市的家裡(大件);一部分在距離即將搬進去的新家直徑僅僅四百米的小房裡。老公建議:找家搬家公司,一次解決算了。可近千元的搬家費用還是讓我改變了打法——另一座城市的大件傢什留給搬家公司;近處的自行解決。一臺電動三輪,一名貨站工人,先期搬家行動就這樣開始了。搬家任務在於:將小家的東西全部搬進新家,再將新家原來的兩張床(一單一雙)、一個三人沙發抬下來,放回小房。看搬家師傅人品實在,我也未猶豫:一邊幫著忙上忙下,一邊拿出一盒軟中華送給了他。

下午3時30分,一輛載著我半數家當的超級大篷車,在我的一片叮囑聲中,搖搖晃晃,終於停在了小區門口。這,距離單元門至少還有三十米的距離(車子進不去)。又是五樓。儘管搬家師傅沒說一句要我幫忙如何,而依我的性格,是看不得別人受苦的。況且有些大件,註定一個人是不能獨立完成的。你一趟,我一趟,能拿上的拿上,拿下的拿下。開始,尚可以。漸漸,汗水偷偷滲將出來,腳步也變得越發沉重。你先吃飯,不要等我……電話中,我聽師傅叮囑家屬。

此時我方意識到:我們亦在空腹戰鬥著。並且,正處於一個兩難境地——時間向晚,想再找人幫忙已不可能;車上零碎東西尚有大半,是離不開人的。見此,我命令師傅:找個地方先行吃飯,花費我出;這裡,由我堅守。幾次勸說,未見師傅動念。無奈,只好從一堆凌亂中翻找出六個燒餅,又用剛剛喝過的礦泉水瓶接好自來水,胡亂吃了起來。

從開始動手,我們儼然一個戰鬥的集體。再也分不清誰是主人,誰是僱工了。到一車東西與原來的傢什全部置換完畢,我算了一下:整整用了五個小時。原本打算豁出這一百多斤,“一氣呵成”便是。而師傅的一句話,瞬間讓我動搖直至順從於他——明天我還要起大早去貨站接貨呢!考慮時間甚晚,師傅尚未吃飯,便約好翌日的工作時間,放人走了。

為趕時間,我將原屋裡剩下的東西做了簡單整理。挑小件,又自行搬運了兩趟。等我回到新家,又一番收拾。夜裡十一點,脫衣上床後才發現:身上的棉衣已被洶湧的汗水浸透了。

剛剛搬入的這套房子,地理位置極佳。但內部設施老舊。若不是事來突然,是不準備入住的。諸多因素的束縛,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些必要裝修——一路工人更換鎖芯;一路工人更改電路,安裝燈具。直等到晚上,裝修工人撤離時,方接到搬家師傅的電話——今天實在太忙,過不去了。改約明天下午。看在搬家師傅工作辛苦,我又一次動了惻隱之心——行啊,不差一天!

翌日,早早回家接應的我,一邊等待安裝燈具的工人,一邊在心裡為下午的搬家行動做著分秒的準備。約定時間已過,仍不見人影。搬家師傅再次宣告:“忙,過不去!”從心說:或許至今一直卑微著的身世,讓內心總是同情弱者。然,總不能無限制地等待。我的耐力也是有限的`。“如果今天不能完成,只能另外找人,工錢另算!”

放下電話,繼續忙碌著。進戶門的裡面,有一扇舊式、外包一層鐵皮的松木門。時間之久,斑駁顯然。與其佔據空間、有礙觀瞻,莫不如卸掉,既寬敞又能隨手在邊牆上掛些包包之類的,豈不兩全其美。而這突然的“想法”,必須趕在搬家師傅到來之前,先行完成,方能借搬家的三輪車一道將木門妥善安置。固定木門的是兩組合頁——單面六個木螺絲。囿於螺絲位置隱蔽、鏽蝕、光線不好,旋擰起來異常吃力。見狀,鄰居大姐忙叫來她家男人幫忙。這位大哥答應的倒是痛快,怎奈看著眼前的陣勢一籌莫展——既看不清,又擰不動。

不就六個小小的螺絲嗎?我不信,憑我,就對付不了它們。不服輸的我找來手電,先挑口鬆的動手。改變打法後,一會功夫,木門下面,三個二寸長的木螺絲就被請了下來。這下,只有一端固定的木門也變得不再“矜持”,上下、左右,一陣發力過後,一扇質重的木門被成功卸下。千呼萬喚,終於等來了搬家師傅。而此時,有安電工人在,已是出不了門的。無奈,我倆只好兵分兩路——由搬家師傅自己拿著鑰匙,抱著木門出發了。

送走電工,兩天前的搬家大戲重新上演。好在這次多是小件,相對輕鬆多了。

按照計劃,先期行動如期完成。因為後續的大件傢什尚未進來,無法做系統安置。只好先做簡單歸攏。衛生間裡,剛剛擦試過幾塊瓷磚,只聽哧的一聲,緊接著,熱水,不,準確地說,是衝勁十足的紅色熱流——泥、鐵鏽、水的混合液。在強大的壓力作用下,像一把高壓水槍,帶著騰騰熱氣,呈放射狀向天棚的一角直射。下意識中,趕緊因地制宜,拿著抹布向漏點堵去。漸漸緩過神來,意識到是暖氣的放風閥斷掉了。可就這樣勉強堵著,總不是個辦法呀!明知道小區樓下貼著供熱搶修的電話號碼,而此時,渾身上下滿是泥水,一雙短靴仍舊泡在溫暖的熱漿裡。脫不開身又擔心在即:建築年代久遠,衛生間是否做過防水?萬一殃及樓下……而不採取救援措施,就是賭到明天早晨又能解決啥問題?情急之下,火速敲開了鄰居的房門。

萬幸的是,正在他家做客的朋友正好是供熱的工作人員。聞此,鄰居一群人一邊幫我閉好總閥,一邊拿來工具幫我“抗洪”。接下來便是顧不上換衣服的我,於慌亂之中奔出家門,開始東城、西城的一路尋找水暖商店。而一片狼藉的家裡除了一個錢夾帶在身上,其他竟毫無隱私的留給了外人,自由出入。儘管極不情願,可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時間已是晚上九點。所能找到的水暖商店全部閉門歇業。街上,休閒娛樂,人流如織,燈火輝煌。看著他們,又看到自己:一個人,一身泥水的站在寂寞的風口,眼睛溼熱著,陷落在一次次無涯的焦慮與無助裡,再也沒有出來。

十多年前,孩子(八歲)病重。老公隨單位外出旅遊。其實,在老公出發時,孩子已經病了。考慮旅遊機會難得,便放走了老公。可事情並未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孩子持續高燒、嘔吐,直至脫水。去了幾家醫院均不見效果。只有一人在家的我,那種焦急啊!萬難之際,帶著孩子坐上班車,火速趕往一百公里以外的省城醫院。車上,一邊收拾孩子吐在我身上的汙物,心裡一邊打鼓——以最快速度要在下午三點半到達醫院。若辦不了住院手續(星期天),晚上可要去哪裡落腳?大賓館住不起,小旅店不敢住。再說,如果離開醫院,夜半孩子的病情再有反覆,可如何是好?急診室裡,孩子的病狀稍見緩解,便向醫生吐露了內心的糾結。還好,醫生留我們母女在觀察室住了一夜。你怎一個人帶孩子出來?看我一臉疲憊地跑上跑下,對床小患者的爺爺說我。再看對方,那真叫一個龐大陣容——爺爺、爸爸、叔叔、媽媽!

或許,“天降大任於斯人也”。曾幾何時,什麼事情,不是我一個人?顧影自憐,孃家、婆家算一起,誰,又該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週一,孩子確診為重度腮腺炎。須立即轉往傳染病醫院治療。聽到這個訊息,一向堅強的我,一下子癱軟下來。印象中,市醫大是一家能掌控生死的權威醫院。在不十分了解腮腺炎為何洪水猛獸以及多日來被病魔折磨得亦然不能支撐的孩子的身體,那個無助啊!醫院的大院裡,人流熙來攘往。而我,卻獨獨在一懷寂寞的心事裡深陷著。直至所有的堅強都土崩瓦解。

生活弄人。“天時、地利、人和”,有時,就那麼巧,像這樣,“殺”你個措手不及。而著急又如何?只有面對的份了。漸漸,我從開始的焦慮、無助而變得冷靜、釋然。

看鄰居一群人仍在努力想辦法補救,忽然想起一個賣水暖件的朋友,方幸運躲過一夜甚至更長時間的受凍之虐。日常生活若同其他事物一樣,苦樂自然。只是很多人看到的更多的是掌聲、光環和笑顏。當突然而至的磨難和入世求生之茫然時,我們誰人又能安然、坦然?

其實,於人類而言:從一出生,一場無關個人堅強的獨舞就開始了。若干年後,成功了,所有人都跑來喝彩、獻花,一片溢美之詞。就如眼下,所有的苦、累、驚心動魄、無奈寂寥都不由分說地推給一個人,艱難地扛著。等一切安頓完畢,親戚、朋友過來了。檢閱一般,然後輕描淡寫地來一句:收拾的挺好呢!所有人都避開苦累而不提。

夜未央,人痴坐。忽又想起鄰居大哥說的:你真行。你幹啥都行,你不依靠!依靠,本意裡,哪個女人不想矯情,不想依靠?而不光我,包括所有人在內,真正能讓我們依靠的那個人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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