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油饃散文

來源:才華庫 3.24W

蔥花油饃是我最喜歡吃的主食。特別喜歡吃母親親手烙的蔥花油饃。母親年輕時手頭很麻利,她做的家常便飯在周圍十幾個村子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她烙的蔥花油饃讓眾鄉親讚不絕口。

蔥花油饃散文

在那個“紅薯面、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的特殊年代裡,沒有過多的白麵吃,只有過節或者家中來客了,母親才烙一兩張油饃。也只有這時,我們兄弟、姐妹五個才能吃上幾口,常常讒得我們五個都爭搶著吃盛饃筐兒裡的碎饃渣渣兒。

母親對烙油饃的工具是很講究的。鏖子一定要用生鐵鑄成,並且要厚;要用農作物的秸稈做燃料;翻饃的批兒子要用竹子削成,還要用植物油浸泡一段時間後才能使用。母親說,只有這樣烙的油饃才會裡軟外焦,吃起來綿香可口。現在細細想想,母親這樣做是很有科學道理的。農作物秸稈燃燒的溫度比較溫和,火焰能燎滿整個鏖子底部,這樣厚厚的鏖子就能受熱均勻,溫度不會忽高忽低,烙熟的饃就避免了被炕糊。

母親烙饃的過程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母親是用花椒葉子泡的水和麵的`,並且要把面揉上幾十遍後放一兩個小時,之後再揉幾十遍。母親擀饃餅也很仔細,把能做一個饃的麵糰兒擀的很薄很薄,然後抹上一層芝麻油,撒些蔥花兒,再摺疊起來再擀薄,這樣反覆好多次,最後擀出的饃厚薄均勻,圓潤光潔。把鏖子燒熱後,要把鏊子上表面擦得一塵不染,再抹上一遍芝麻油,接著才把擀好的饃放在鏊子上,中途要不斷地用翻饃批兒子翻動和轉動。把饃烙到五成熟時最為關鍵,這時的火苗不能太大,還要在鏊子表面再均勻抹一遍油。一隻手按壓在饃的中間,並慢慢地撥動旋轉,另一隻手操動批兒子從饃的邊沿向中心掬壓,一圈又一圈……薄薄的油饃被掬鬆的足足有兩指厚。最後烙熟的油饃要從鏊子上小心地託下,輕輕的放在盛饃筐兒內。母親烙的油饃最大的特點是食用時用手捏住饃邊提起輕輕一抖動,整個油饃馬上散成一絲兒一絲兒,又軟又細又均勻,饃裡面散出的熱氣摻著蔥花兒和芝麻油的香味升騰起來,瀰漫了整個屋子,不等油饃入口就已經把你給“香”暈了。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裡,生產隊裡只要來了住隊蹲點幹部,隊長都要把他們派到我家吃飯,每天給母親的補助是一斤白麵。村子裡的婆娘們為此眼饞得不得了,都紛紛向母親領教烙油饃的訣竅。在母親的影響下,村子裡的婆娘們都掌握了烙油饃的本事,但和母親比起來,水平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收麥時節,生產隊常常晚上碾場打麥,給勞力們安排的後夜飯是母親烙的油饃,為此,母親帶領十多個婆娘要忙乎大半夜。看著成筐的又香又軟的油饃,把我饞得直流口水,就央求母親給我扯些吃。母親很本分,是不允許我佔生產隊這種便宜的。為了能吃到油饃,十幾歲年齡的我就逞強吃力地拿起工具和大人們一起熬夜打麥。隊長看出了我的目的和用心,笑著對我說:“躍民,你年齡還小,幹不動重活,不給你記工分,我可以賞給你油饃吃。”我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打場?說明了就是自己貪嘴,想吃些母親親手烙的油饃而已。我在麥場裡晃遊了一會兒後,就偷偷躲在麥秸垛後面睡懶覺去了,等到大夥兒收工時,我才從麥秸垛裡鑽出來,讓隊長髮油饃吃。即使這樣,我還是很少有機會吃到油饃,因為我常常在麥秸垛後面睡著,待醒來時早就收工了,連油饃味兒也沒有聞到。最不幸的是餓著肚子回家,還要聽母親的訓斥:“小小孩子在外面瘋大半夜,不怕狼把您吃了?”

我表姑跟我母親學會了烙油饃的手藝,為了能吃上油饃,我經常有事沒事的跑到西頭表姑家“串”親戚。表姑姓周,名翠梅,孃家是舞陽縣北舞渡鎮店街村的,是父親三姨的獨生女,和父親是姨表兄妹,年齡比父親小六歲,國中畢業後,跟著她的父親學醫,人樣長得嬌小伶俐,聰明可愛,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父親打小是個孤兒,所以視他的表妹如同親妹妹,翠梅表姑也格外對她這個表哥親近,時不時的走十五六里路來表哥家走親戚。父親進城工作後,出於對村農會主席趙邦才的感恩之情,就把翠梅表姑介紹給了村農會主席趙邦才的兒子趙元坡---也就是我後來的表姑父。趙元坡比翠梅表姑大一歲,一米七六的個頭,身材魁偉、英俊,不善言談,人挺本分、厚道。他國中畢業後,被安排到張侯莊大隊林場做護林員。父親和母親張羅著給翠梅表姑和元坡見面後,彼此印象較好,都十分願意。農會主席趙邦才更是喜上眉梢,親自和父親一道,帶上厚禮去到店街,來到翠梅表姑家提親。婚事定下僅兩三個月,趙邦才就等不及了,親自跑到葉縣城,到父親工作單位找到父親,催促父親去翠梅表姑家商量結婚辦喜事的事情。沒辦法,父親只好請了幾天假跟他回來,置備一些禮品去翠梅表姑家商量婚事,趙邦才當即承諾,等翠梅表姑結婚後,就立馬安排翠梅表姑去大隊衛生室做衛生員。有父親保媒,加上翠梅表姑嫁的又是村農會主席的公子,雙方協商後,專門請高人依據當事人提供的八字進行合婚,最終選定了婚期。接下來,雙方各自準備,一切均按當時的婚禮風俗高標準籌備。聽說農會主席的公子結婚,來送賀禮的人絡繹不絕,縣、鄉領導都親自開車來送賀禮。翠梅表姑結婚當日,按照農村風俗習慣,還讓我做了回押車孩兒,當日的婚禮辦得熱鬧而排場,在當時是無人能比的。翠梅表姑結婚後,成了我家的常客,跟著母親也學會了一手烙油饃的絕活。翠梅表姑經常領我到她家裡玩,不時的還露一手,烙油饃給我吃,所以,沒事的時候,我也常去翠梅表姑家玩,目的,就是想吃油饃。後來,翠梅表姑真的到大隊衛生室做了令人羨慕的衛生員,翠梅表姑為人真誠,熱心,加上以前在家曾學過醫,來她衛生室看病的人可真不少,翠梅表姑對前來治病的患者精心診斷,從不馬虎應付,藥物收費也很合理,極受患者擁護,大隊衛生室的生意越來越好,表姑的名氣越來越大,周邊村莊群眾有頭疼發熱的,情願跑到翠梅表姑的衛生室來就診。隨著上級體制的改革,大隊改成了行政村,村裡在拍賣集體財務時,翠梅表姑在她的公公和父親的支援下,一個人承包了這個衛生室,後來我們所在的張侯莊行政村因村幹部原因又一分為二,翠梅表姑就把衛生室從張侯莊村搬到了趙莊村的家裡,把衛生室的名字改成了“趙莊村翠梅衛生所”,直到現在,翠梅表姑還在經營著她的衛生所。小時候,我家親戚不多,母親常帶我到翠梅表姑家或衛生室玩,表姑帶我也很好,視如己出,經常留我在她家吃飯,每次都要烙油饃招待我這個小客。有一次,我只顧狼吞虎嚥吃蔥花油饃,元坡姑父生怕我噎住了,就勸我喝些玉米糝稀飯。當我心不在焉吞進一大口稀飯時,才發覺滾燙滾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燒得我流了兩眼淚,翠梅表姑心疼得把我抱在懷裡陪著落淚。

我特別喜歡吃母親烙的蔥花油饃,只要在家,就纏著母親,讓她給我烙蔥花油饃吃,時間長了,母親也掌握了我的飲食特點,我一回來,就生著法子給我烙蔥花油饃,直到以後轉行做了行政工作,每逢下鄉採風,或是搞調查活動,只要在村幹部家吃飯,我經常點的飯就是蔥花油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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