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人那些事

每年都是來來去去，去去來。那些人，那些事，如煙如霧如流水，點綴了平凡日子的一個一個的美。日子就這樣或淡或鹹的過著，有浪花只是偶爾的激盪。這些人，只願平平淡淡，所謂的志氣，只是了卻柴米油鹽醬醋，多一些歡合，但又不得不面對年年都有的悲離。

還依稀記得在福州王莊的工棚裡，我們一起一行十幾人、有說有笑，當時都是十七八歲的小青年、力壯如牛、生龍活虎，穿的有些土氣、衣褲上還附有部分水泥漬子。有的不整不潔還完全是調兒啷噹的脾氣；有的躲在角落裡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幼稚；有的書生意氣、談天說地、不時分析當前和以後的打工形勢；有的沉默少語、認真聽著沒有一點竊竊私語；有的拂袖拍膊有了江湖的豪氣......我們十幾人各有各的特點聚集在一起、好幾個月沒有分離。白天很早就得上班，有的是大工、有的是小工、有的是土工、有的是木工、還有鋼筋工和電工，無論多麼辛苦、沒有人偷懶、沒有人取巧，我們互相幫助、友好協作，有時有人身體不舒服、但還是照樣堅持做、工友們會自覺幫著做。

還依稀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十幾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吹牛、話人生、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忽然、從外面傳來悽悽慘慘的哭聲、聲音由遠及近、我們開門出去看時、是阿玉，我們知道阿玉是長樂縣的姑娘、和我們一起做小工。阿玉此時 哭的泣不成聲、一副痛不欲生的淚人樣，她說昨天老鄉帶信來母親病危、是癌症，於是、她就給老闆說了實情、要求老闆把工資給她拿回給母親治病，老闆說你晚上一個人來我房間就給你；晚上一進老闆的房間、老闆就對她動手動腳摸這摸那、說如不依就拿不到錢.......被老闆折騰到黎明、老闆說資金緊張、只給了她少部分的錢、其餘的以後發。還依稀記得那時、我們十幾人衝進了老闆的房間、抓住老闆就是一頓瞎揍、最後逼著老闆付清了阿玉的全部工資。

後來、這些人都分散了。有的做起了包工頭；有的進了工廠做事；有的在外做一些菸酒服裝的小經營；有的繼續在工地上堅持。我們那一批八十年代末期外出打工的人，不但吃得苦、不怕累、還有一顆團結、正義的心，這些寶貴的思想種子、傳遞給了後來越來越多的打工人。後來越來越多的打工人、本著這種樸實的的思想，硬是把一張張圖紙、變成了無盡的棟棟高樓；硬是把一張張圖紙、變成了無盡的座座橋樑；硬是把一張張圖紙、變成了無盡的鐵路和高速公路......

直到現在、打工的人還在繼續來往奔波。有一首歌、‘多少面孔、茫然四處漂泊、他們在追尋什麼.....’其實、寫這首詞的作者還沒有完全懂得打工人的心得，所以唱出來有一些傷感有一些迷惑。一個真正的打工人、他們在漂泊、但不茫然；他們有技術、有特長、有幹勁、有追求；他們不計較個人的起落、不隨物慾橫流而菲薄；他們看著大廈的奠基是何等的興奮、他們看著廠房的落成是何等的欣慰、他們看著一雙雙合格的鞋通過流水線是何等的甜蜜、他們在海邊在河堤在碼頭卸完一船船貨物是何等的`洋溢、他們看著地鐵、高速公路通車是何等的幸福，這種感覺就像母親產下嬰兒一樣的美的極致；每天早晨，你看、工人們自覺的排成長龍、哪個臉色不是洋溢著笑容、都是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把家還。

二十多年過去了、那些人、那些事、彷彿依稀如昔。那些人、都已步入中年，那些事、依然歷歷在目。每年的年前年後、中國億萬的打工人來回奔波、他們究竟在追尋什麼？每當春節來臨，他們有的在堅守崗位，有的放假十來天，他們就在這十來天裡、無論一千里一萬里也要回家。因為家裡有老人、有愛人、有兒女；家裡有親有愛有溫馨、家裡有自己一年的牽掛。年後、他們又得外出、因為他們牽掛著他們的工作，那份工作是他們全部的愛、他們只要生命尚存、就要把這份愛堅持下去。因此、年後、他們就不得不離開自己的親人、無論多遙遠、他們都毅然跋山涉水到達目的地。這就是年前年後的一道風景、這就是打工人的軌跡、這就是打工人的愛......

現在，中國的住房、交通、工廠等硬體是質和量的飛躍，商品是琳琅滿目，國民的人均收入、生活水平都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看著這些事、我又想到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