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人間煙火》有感作文

來源:才華庫 2.57W

無論是讀書,還是觀影,都是人生很私密的時刻。至少對我是如此。當我讀一本好書的時候,我一定是在無人處,和書形成一對一的關係。當我觀看一部期待已久的電影時,我也一定會找個絕對私人的空間和時間,完整無缺地享受這個過程,而且,一定要關門閉戶,光線調暗,與電影形成單打獨鬥的關係。

讀《人間煙火》有感作文

如此這般,才算真正讀過了,看過了,才覺得身心舒暢,解渴了,也過癮了。偶有特殊情況,比如,聽人朗誦一本書,和朋友們到電影院看一部電影,如果覺得此書好,此電影好,就一定會到無人處再讀一遍,再看一遍。

但是,有意思的是,在我讀過,看過之後,卻一定會想要與人分享。可惜,身邊卻一定缺少那麼一個能夠在地理和心理上都契合的人與之酣暢淋漓地交流。這種令人遺憾之致,沮喪之致的窘迫,一直到認識了王樽,讀到了他的電影筆記之後,才算得到有效的緩解。

有很長一段時間,王樽的系列電影筆記成為我的觀影指南,類似一本本不可或缺的工具書。基本上是他的筆端談到了哪一電影,我就在第一時間裡去搜羅這部電影,然後,在第一時間裡看完。一再如此,樂此不彼,盡享其中類似私家菜的誘人的色,香,味。

私底下,我把王樽尊為觀影之道上的老大。在他的文字的引領之下,我有機會知道和欣賞到了很多好電影。並心生感激。覺得這位觀影老大,不僅足夠資深,還足夠慷慨。試問,有多少人會把自己最私密的身體快感,最私密的讀書和觀影的心理上的共振,出賣給小夥伴的呢。

即使他有心出賣,又有多少人是具備了足夠的耐力和才華,積數十年之功,把文字經營得如鮮果般活色生香,如美玉般玲瓏剔透的呢?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因為,他首先要在眾人之先,以人生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去看了儘可能多的,近乎無限的,且每日每時都在擴張的,數量浩淼的電影。而且,他還要有過目不忘,起承轉合,左右逢源的童子功。

他圈裡的一位好朋友如此地看重和推崇他:王樽的溫文爾雅和詩情才氣遠近聞名,無論是新朋還是老友,他任何時候都是謙和的,他是上一個時代遺留下來的讀書人。如此詼諧生動的描述,不是混了十年二十年的狐朋狗友,是形容不出來的。當一個文人真心評說另一個文人是“一個讀書人”的時候,我們可以看作是一個有高度和溫度的讚美,是一個文人對另一個文人的人格,修為,以及品位的肯定。當然,也或多或少地心有慼慼的`意思。

然而,王樽在一鼓作氣出版了5本電影筆記之後,大概有8年的時候,不見他的新書。就在喜歡他,期待他的讀者,不解其意,心生焦慮的時候,今年的春天,萬物生長,繁花滿枝時分,他的《人間煙火》也由三聯書店出版了。

我在意亂情迷下打開了書的第一頁,三天後,在氣定神閒的狀態裡合上了《人間煙火》。幾天後,我又把書前後左右地回味了一遍。這份從容和淡定,是他通過他的文字傳遞給我的。比較他之前的文字,他的文章已經修成了類似太極的功夫和底蘊,開合有序,內外雙修,中正安舒,剛柔相濟,行雲流水,連綿不斷。

在《天地何以不仁》裡,王樽意在評論美國導演薩姆派金帕1971年的驚悚電影《稻草狗》,以及1999年澳大利亞和南非電影人根據南非作家庫切的獲諾貝爾文學大獎的小說改編的電影《恥》。他卻筆鋒犀利,蕩起浩大的漣漪,拿老子的《道德經》來起勢。他說,稻草狗的概念由來已久,老子在他的名作《道德經》裡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芻就是草,芻狗就是草扎的狗,也就是稻草狗。我最初看到老子那段名言,首先的反應是忍俊不禁,將萬物視為稻草狗,這是何等的大度何等的幽默,也只有萬能的造物主才有如此恢弘的宇宙觀。

這兩部電影的主人公都是飽讀詩書,卻在現實生活裡無能為力,自身不保的“喪家犬”,是一條“芻狗”。但王樽在評說中巧妙地轉引了思想家薩義德的話說:知識分子需要流亡精神,只有這樣才能質疑任何權威。電影《稻草狗》裡的教授,面對無止境的暴虐,沒有更多的選擇,他的一再退讓,懦弱,息事寧人的“仁”,帶來的結果不是和平,而是更大的“不仁”。保衛自己和自己的房子,成為教授的最後的防線,也是使他變得剛強勇猛的原動力。在文章的最後,王樽這樣來收尾:我們之所以最終成為“芻狗”,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天地不仁”,而是我們自己的不仁,或者說是自己慫恿了他人的不仁。

生活中的王樽也是一條“芻狗”嗎?好像是的。他自己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文章裡也都談到過一些,說自己的不合時宜,和“笨拙”。似乎他的經歷頗為曲折,也相當地複雜,高高低低,起起落落地。是大時代的雲朵下,加之個人性格的推波助瀾,形成了所謂命運的東西嗎?不得而知。

但是,讀他的文章,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最適合他的,應該是行吟詩人的身份。這或許也是他自己心許的職業。有一點自由,也有一點理想的浪漫色彩,又足與現實繁複的生活保持一定的審美的距離。而“行吟詩人”其實只是一種美譽,往深了說,往淺了說,不也就是老子所言的一條“芻狗”,不也就是孔子自詡的一條“喪家犬”嗎。

在王樽新書《人間煙火》裡,壓軸的一篇文章,是《當我們談論電影時,我們談些什麼》。他如是說:當我們談論電影時,就是談論生活的經驗。電影本身就是生活,觀眾從銀幕上所觀看和體味到的即是生活的映象。如果電影不是生活,那麼生活是什麼呢?

有意思的是,我讀王樽的文字,也經常地發生一種錯覺。就是每當王樽把房間裡的燈光調暗,窗簾關上,全神貫注點開遙控器的剎那,他的身份瞬間出現了逆轉,他坐到了顯示器的裡面,恍若走進了一面鏡子裡,反過來窺探自己和他人的人生。

其實,此岸和彼岸,很多時候,只是一個轉身而已,誰能說得清,分得清,又有什麼必要去分清呢?觀影之道上的老大王樽,他是一隻能夠憑藉自己的文字,自由出入多緯度的蝴蝶,一會兒在電影的夢境裡,一會兒又坐到了朋友的書房裡。每當他和你面對面喝茶聊天,眼神迷離的時候,他的魂魄或許已經飛到九天雲外了。假如誰想親近他,就只有讀他的書,和他一起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求索。電影是迷人的,生活也是迷人的。但願認真生活的人們啊,你們什麼都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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