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思散文

來源:才華庫 1.03W

上次回到老屋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母親還守在老屋裡,如今她已隨著父親去了城裡,把老屋孤零零的留在了這裡。母親曾經說過,她不喜歡城市的嘈雜、喧鬧,到處都是人,可是仍然會讓她感到格外的孤單與落寞。她只喜歡守著老屋,看著藍天白雲,嗅著清新的空氣,侍弄她大半生都鍾愛的碧綠菜畦。可是,人老了,她要和父親一起相濡以沫的安度晚年。也許她很捨不得,但是她最終還是離開了老屋。老屋傾注了她大半生的心血,容留了她大半生的回憶。

老屋情思散文

我在那裡生活了十六個春秋,老屋,到處都瀰漫著我的記憶。只是有一天我離開了它,開啟了另一段生活,我才發現,老屋只是父親母親的老屋,是我曾經的老屋。

記憶中,老屋的院子裡到處是雞鴨鵝的身影,它們曾經那麼悠閒地在院子裡踱來踱去,還有一隻調皮的小狗在它們之間來回穿梭,於是,這些禽類便和那隻小狗忐忑不安的相處著,我至今還能回想起它們之間那種警惕的眼神,驚悚的神態,以及它們蓄勢待發,卻一直派不上用場的生死格鬥的架勢。這一直都是一個讓我忍俊不禁的故事,我相信老屋也一樣會記得。

距離老屋不遠的地方曾經有一片小水窪,夏日暖暖的午後,陽光總會給那小水窪漾起別樣的深情,母親便會帶著我趕著成群的鴨鵝來到小水窪旁邊,小水窪的四周生長的蔥蘢的水稗草,鴨鵝飽餐了之後便會把潔白的身姿流連在小水窪當中,“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那是它們的樂園,也是我的樂園。我會在水窪邊信手拾起一個小石頭,隨手一拋,水面上便留下了小石頭穿越水面,時而出現,時而隱沒的軌跡,於是,老屋便聽到了一個孩子天真的,清脆的笑聲。

此時已是春天,四近的白楊早已鬱鬱蔥蔥,只是記憶當中的那片楊樹林已經在現實當中在消失了,它還一直駐留在我的腦海裡,我的記憶裡。那時候,每當連天的滂沱大雨過後,母親便會帶著我來到樹林裡,儘管溼漉漉的枝葉還會打溼我們的衣襟,滾著雨滴的草葉還會淋溼我們的褲管,但是絲毫不會阻擋我們我們採摘蘑菇的腳步和熱情,小巧玲瓏的蘑菇是我們雨後楊樹林裡的最愛,黃昏時分,老屋廚房裡飄逸出來的蘑菇清香又是黃昏時我們老屋裡的最愛。

老屋園中的果樹早已消失不見,就連光禿禿的樹樁也找尋不到,只是記憶當中父親親手栽下了蘋果樹,山楂樹、李子樹、桃樹、杏樹、葡萄……形形色色的果木,形形色色的花朵,繽紛了我那青澀的時光,每個季節的碩果累累,又不知打發了我多少嘴饞的時光。老屋的角角落落,也許至今還印下了我偷偷藏下掖下那些水果的身影,想想,也許,那時的我是幸福的。

老屋四周的木柵欄已經破敗了,那是當年父親一塊板一根釘的親手釘下的,它們曾忠實的守護了老屋很多年,只不過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它們老了,就如同這一併老去的老屋一樣,面對著它們,我,並不傷感,更多的是在感嘆歲月流逝之快,留給老屋的不僅有滄桑,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回憶,我會莫名的湧上一種幸福,也許是因為老屋沉甸甸的回憶裡會一直有我。

老屋的四周靜躺著一些磚頭瓦片,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我記憶當中的那些,但是我依然清楚地記得,那些清晨,午後,甚至是黃昏,我都會和我的那些玩伴們一起在它們駐紮的地方找尋會彈琴的蟋蟀,能再生的蚯蚓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蟲。於是,我們會翻動那些磚頭,那些瓦片,我們常常會給老屋的四周留下一片狼藉,然後撒野似的拼命逃開,生怕爸爸的責罵降臨在我們的頭上。老屋卻總是靜默著,它無數次的寬待了我們的頑劣。

母親一直都有一個願望,希望自己能夠住在一所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裡,我知道,老屋不能算是,母親現在居住的房子算不算我不知道。儘管如此,曾經的老屋裡到處都留下了母親勤快的身影,她總是很用心的打掃著老屋的角角落落,老屋並不寬敞,但是一直很明亮。隆冬時節,母親便會坐在火炕上,沐浴著穿過窗櫺的陽光,然後微笑著,我不知道陽光到底愛不愛母親,但是,我知道,母親愛它。如今,風塵模糊了一片片玻璃,也模糊了視野當中老屋裡的陳設,但是唯一模糊不了的是那些母親曾經裡裡外外打掃老屋的身影,那些過得去過不去的記憶。

老屋的園子很寬大,每一年的春天父親都會揮舞著各種農具在裡面忙活著,到了夏天,老屋便會浸泡在瓜果瀰漫的香氣當中,至今,我還能夠想起頂花掛刺兒的黃瓜,剛拉瓤還有點酸澀的西紅柿,以及那些經常遭到老鼠襲擊而狼狽不堪的甜瓜,這樣的味道,這樣的故事,每一年都在重複著,而我在不斷的溫習當中已悄然長大。如果可以穿越,我還想抱一抱那些親愛的白菜,紫芯的蘿蔔,還想讓手心滑過金黃的玉米,開心的大豆……就像抱著親愛的老屋,然後,我沉沉的睡去,逐漸豐滿一段甜夢……

我常常在想,老屋是否也曾孤獨,也許會,也許不會,只是,母親也許曾經孤獨過,或許她並未在真正意義上孤獨過。只是,最真切的,應該是老屋裡一直瀰漫著的母親那些親切的盼。每一天,當父親丈量的腳步印在上班途中時,母親便會從早盼到晚,一盼盼一天,直到父親披著晚霞的錦緞出現在她的視野當中,屬於她一天的盼望才可以告以段落,這樣的盼,她一直書寫了三十多年。也許,她曾不止一次的向老屋訴說過,也許老屋足足聽了三十多年,忠實的聽了三十多年。

老屋最熱鬧的時候也許就是過年的時候。因為我們,父親母親兒女們會回到他們身邊,為他們的心情塗滿節日的色彩,為他們的臉龐烙下喜悅的情結,為那些可口的飯菜熱情剪綵,為那些久未開啟的老酒撥開厚重的塵封……母親經常伏在炕上的腰桿兒會被挺直,父親經常會灼燒的胃口會被撫慰,也許不止一次的想過把那一張張笑臉用相機精美裝幀,可是最終還是隻讓它們留在了記憶裡,留在老屋泛黃的記憶裡了……

日影西斜,老屋在夕陽的餘暉裡斑駁著,我在屬於老屋的視野裡漸行漸遠,沒有約定的期限,我不知道我再次回到老屋的下一站停靠是在什麼時候,但是我相信我還會回來看望它的,就像探望一位久違的老朋友一樣。

關於老屋的記憶很多很多,可是當我真正要將它們訴至於筆端的時候,卻發現少之又少,不是我健忘,只是感覺那種充盈在內心深處的很多東西我真的無法用文字把它們準確的表述出來。

原諒我吧,老屋!就像原諒那些忙忙碌碌,一時無暇顧及父母的孩子一樣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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