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滋味優美散文欣賞

一轉眼，端午節又到了。

人到中年萬事忙，不僅沒了小時候過節時的欣喜，反而覺得過節又要多出許多事務和紛擾，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憂煩滋味。

也許是歲月麻木了心田，也許是生活磨掉了靈性，一年到頭渾渾噩噩，對於端午節的美好感受，還停留在遙遠的記憶之中。

作為家中的長子，自然更多地得到父母的疼愛。記得剛記事時，端午的早上一覺醒來，母親幫我穿上乾淨整潔的衣服，衣襟上縫上一串菱角形狀的香囊，手腕系一根紅絲線，一頭連著一個花布做的`小猴子，然後口袋裡塞滿好吃的，我才下地歡歡喜喜找小夥伴們去玩耍。那時候下面已有了兩個弟妹，但沒有我這樣的“待遇”，別人家的小孩也很少能這樣，因此我總是到處“顯擺”，那種喜悅真是不可言傳。我小時候身子特別弱，三天兩頭出毛病，算命的說我難養大。父母在我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我不知道，但單單端午節那些“菱角”和“小猴子”香囊母親總是要熬夜做到雞叫。現在我才知道，母親把她的一顆心縫進香囊，要為我驅邪保平安啊！

再往後，六個弟妹的接連降生，父母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家中困難到了難以生存的地步，但一年三個大節總不能讓孩子們太失落，因此一開春就得為過節做準備。那時候土地歸集體所有，母親就偷偷開荒，種上大麥和蠶豆之類。到了端午炒蠶豆給我們吃。剛出鍋的蠶豆捂在口袋裡，手心是溫熱的，心裡也是暖烘烘的。母親還會用大麥做甜酒，雖不及糯米做的味道好，但我們還是感覺甜到了心裡。有時候還有一枚蒸熟的鹹鴨蛋，鼓鼓地裝在口袋裡，我們總是捨不得吃。

直到分田到戶，終於可以過點像樣的日子了。在外面唸書的我趕回家過端午，母親正帶著兩個妹妹在灶屋裡做小麥粑，那粑在團匾裡堆成小山。母親端來一碗白糖水，要我用粑醮著吃。果然如母親所說，甜到不能再甜。二弟三弟將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還在老屋的門楣和窗櫺間插滿艾蒿，含辛辣味的清香到處彌散，平添了一點節日氣氛。晚飯有雞有魚有肉，一家人埋頭苦幹，個個吃得以手撫胸，長長地舒氣。母親望著父親埋在煙霧裡一臉皺紋的臉，說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那一刻，我看到父親的眼裡有了一絲欣喜的淚光。

那麼多年過去，現在該有的也已經有了。可是，我們卻像是高速旋轉的陀螺再也停不下來，甚至不能安心適意地過好一個端午節。父親已於去年端午前夕匆匆離去，在他生命最後的歷程中，我不知道過節時我的焦躁情緒是否讓他感到悲涼，但這些都已無可挽回地成為了過去。今年的端午母親又去了外地妹妹家，兩地相隔能否重溫過去的母子親情？還有苦難中成長起來的兄弟姐妹，以及我們的子侄，為了生活，分別人在天涯。家鄉的粽子熟了，龍舟的鼓聲即將擂響，天涯此時，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大家的心中該有怎樣的思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