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季羨林

來源:才華庫 2.21W

導語:季羨林曾起名,字“齊奘”,取“向玄奘看齊”之意。不幸的是,“來到先生面前的人,差不多都帶著一把刀,他們把他視作唐僧,想吃他的肉。”季氏門下一位嫡傳弟子說。

高臥解放軍總醫院的季羨林先生也許並不清楚,最近3個月來,他的名譽已被迅速敗壞。

誕生於民國初年的季羨林是中國當代不多見的幾位高齡知名學者之一,他的炫目光環令附於翼下的人得到了諸多實惠,希望與他接觸的人比比皆是。

已有諸多跡象顯示,有人經過精心設計來到這位學術名宿面前,利用他因年老體衰而陷於視聽等多重功能障礙的困境,假他之手一連炮製出“北大軟禁”、“字畫失竊”等數起鬧劇,令不明真相的公眾遭到矇蔽。

據記者瞭解,一些當事人在未能掌握基本證據之時,即做出了“人身軟禁”以及“藏品失竊”等指控。沒有證據表明這些指控能夠成立。而依據一些檢舉人在接受本刊記者採訪時所做陳述,他們更多時候是基於某種“感覺”做出了這些指控。

季氏的一些門生故舊則表示,這是一場事先預謀的行動,有人試圖摧毀季先生周圍的屏障,以便在這位孤苦伶仃、資訊閉塞的老人身邊“有所作為”。

真假“軟禁門”

“軟禁門”指控頗為蹊蹺。儘管季承早前曾向媒體控訴自己與父親季羨林之間的見面遭到百般阻撓,但是在過去13年間,有若干文獻表明,季老一直不曾中斷過社會往來,陌生求訪尚不拒見,親人阻隔一說存有疑竇。

現已退休的張國鑄是季羨林親妹妹季漱林的女婿。1995年,季羨林84歲。在濟南一家設計院工作的張國鑄前來北京學習,受岳母等人委託,學習間隙前去北大朗潤園探望舅舅。

季羨林當時還在帶研究生,狀態不錯。他告訴張國鑄,有一次自己要出門,門鎖了,又忘了鑰匙,就從一米多高的窗臺上翻了出來。那次見面,張國鑄證實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撓。他表示,90年代季家的一些親戚亦有來北京探望。

“1994年季老還去了泰國,1995年他還在國內到處走,這不稀奇,”北京大學一位工作人員對本刊記者說,“他那時候還住在北大,家裡不相干的訪客都能進,更不要說兒子和親戚了。”

由於來北京一趟不容易,張國鑄就把濟南親人的電話一一留給了季老。之後逢年過節,濟南親戚都要通過電話問候。據張說,結果大都接不上,“不是說正在休息,就是說正在學習”。

2001年,山東大學百年校慶,季羨林應邀以貴賓身份出席,並在濟南南郊賓館與19年沒有見面的妹妹等親屬相見。不愉快隨之發生了。

已是傍晚時分,室內光線暗淡。親人們提議一家人集體合影留念,陪同在側的李玉潔不同意,說照相機的閃光燈會傷著老爺子的眼睛。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靜默下來。張國鑄說,親人之間19年沒有見面,合個影都不允許,一種被阻礙的感受立刻產生。

夾在祕書和親人之間的季羨林顯得為難,拿眼睛左右看看,結果沒有理會李玉潔,攜親人們來到貴賓室門外集體合影。李玉潔沒有出去,只有楊銳陪著。照完相離開,陪同季羨林送他們的楊銳還安慰一行人說,回北京後會把相片寄給他們。明知是安慰,但張國鑄說,這些話讓他們心裡暖和。

2007年農曆除夕上午,坐了一夜火車的張國鑄來到解放軍總醫院,探望時隔6年不見的舅舅。由於忙了一晚,沒有得到充分休息,那天早上季羨林很虛弱。張國鑄和他聊了一會兒,向他索要了一個簽名,並拿出自濟南帶去的相機合了一張影,就此告別。

2008年除夕下午,張國鑄再次到北京探望季老。這次他帶著精心準備過的兩份以提案形式寫成的書面材料,準備通過季老遞給中央領導,以助他那曾是地下黨員身份後被遺忘的岳父恢復名譽和地位。這一次,季羨林換了病房,安檢也沒有放行。楊銳告訴他。季老身體虛弱,正在接受治療,不宜見客。

張國鑄把材料交給楊銳。楊銳表示,季老既不是人大代表,又不是政協委員,這種事情恐怕辦不了。但她答應轉交給季。張國鑄回到濟南後,打電話詢問楊銳事情進展。“楊銳當時的回答好像是舅舅不願聽還是太累了之類,反正這事兒就這樣壓下來了。”

“他就是這樣,不好開口求人。”季羨林的一位故舊兼同事對記者說,有位香港商人曾想通過他的關係向中央領導謀一個政協委員噹噹,結果被他沉默以對。他晚年主持的學術工程“東方文化整合”,本來也有機會得到一些商界資金支援,礙於臉皮太薄,又不願意主動向人提起。

沒有走通季羨林這條門路的張國鑄回憶,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楊銳的愛人吳志攀在北京大學擔任黨委副書記,否則他也許會去找吳志攀,託他幫忙過問一下自己岳父的事兒,“這也是季羨林的家事啊”。

讓張國鑄感到氣憤的是,除夕的第二天也就是正月七年級,媒體有報道說季老在病房裡接受了學生拜年。季老坐在沙發上,狀態不錯。身在濟南的張國鑄把這條訊息連同圖片從網上下載,並附上一段話,“我們被騙了,季老家中親情被人為阻隔”。

父子交惡

在日常面向社會就診之外,解放軍總醫院同時還承擔著黨和領導人的醫療保健任務,和所有醫療機構一樣,軍方衛生系統的人士對本刊記者表示,醫院一般均有探視規定,確保正常有序地開展醫療工作。在這種情況下,探視不成功並不奇怪。

季羨林的老同事和老朋友也回憶,他們一般若要去探望季羨林,要提前和他的祕書打好招呼,徵得病人和院方意見後,再做安排,並非想見就能見。

季承及女兒季清早前提出多般抗議,聲稱親人被阻隔。北京大學核心層的一位工作人員對本刊記者表示,北京大學從來尊重季老的意願,一切都是按照老爺子的意思辦,“他說不見,那我們就去落實”。

據這位工作人員介紹,季羨林住進軍方醫院高幹病房是北大努力爭取來的,即使是與季羨林同年齡和同名望的侯仁之先生也沒有得到這種待遇,依然住在校辦醫院。這些年,都是北京大學出錢出力替季承照顧季老,“現在我們反被咬上一口”。

季羨林與季承的父子關係僵持,一直是圈內人所共知的,這也是父子不相見的焦點。否認存在軟禁的季承表示,他與父親的這種關係正遭人利用。但北京大學方面強調,季羨林父子關係一直很僵,關於此事,北京大學手裡握著許多季羨林寫的紙條,但“我們不敢公佈,畢竟是他們的家事兒,我們也怕傷害季老,所以遲遲不出手”。

季承與父親的關係在13年前之所以惡化,至少由兩起事件導致。本刊記者從包括季家親屬在內的多方人士那裡瞭解到,大約在1994年,季羨林的妻子彭德華因病去世,在4萬元喪葬費用中,季羨林要求作為兒子的季承出2萬,一個要求出,一個不願出,結果父子交惡。季羨林此時便揚言要與之斷絕關係。

另一件事情,即季承與他們家的小保姆有私情,父子由此反目。70多歲的季承老來得子,今年已與他的繼妻誕下一子。張國鑄說,

“這是健康的表現,我見到他的時候,我就說,我不如你啊。”

就這些事情,張國鑄很認真地談到,他們父子即使一時決裂,也不會持續13年。他認為,哪怕拒見確是季羨林本意,楊銳等做祕書的也應該從中撮合。“得想辦法化解他們的矛盾,”他說,“像這次見面一樣,你把季承引進去,給老人一個驚喜,不行嗎?”

“祕書有祕書的工作,沒有義務包辦你的家事。”熟悉楊銳的人士對記者說。即使是這樣,吳志攀也曾提醒楊銳,季承與季老畢竟是父子,人家要見面,你不要阻擋。

問題是,季老的脾氣似乎並不允許通融。有時候,他的沉默就是一種不容違拗的旨意。據一位故舊介紹,季羨林的性格是,凡你就一件事情徵詢他的意見,如果他一聲不吭了,那你最好趁此打住,不要再說。“50多年了,我們已經摸透了他這點性子”。

沒有人清楚季氏父子之間的感情冷戰何以長期持續。見諸文獻的一個事實是,季羨林應媒妁之言迎娶了彭德華,於1935年在山東誕下季承之後,翌年即拋妻別子、遠赴德國,從此天人遠隔。直到1946年,季羨林方始回國,執教於北京大學,但並沒有迅速回家探望。1960年代,季羨林才將一家人正式接到北京,結束了獨居生活。

在季承最需要父愛的幼年時期,季羨林並不在身旁。

季氏的外甥在文章裡寫道,有一天看到一位叔叔走進屋裡,摸了摸他們的頭,然後進了裡屋,聽到裡面一片嚎啕哭聲。季羨林歸來,但陌生的記憶使這種親情顯得脆弱。在後來的一連串變故中可能危機四伏,加速了碎裂。

據季老一位已退休的北大故交介紹,季氏父子關係惡化到頂點的時候,他甚至揚言遺囑之中不會將一分錢留給兒子。這可能也是他將畢生的積蓄、收藏大半捐贈給北大和其他機構的原因之一。據信,包括汶川地震捐助希望國小的20萬在內,由祕書經手的這個數目大約為250萬之多。

父子決裂之後,季羨林的生活空間裡除了護工,還先後經歷了三任私人祕書。2003年之前,他尚能過著行走自如的生活,及至住進解放軍總醫院,終日與祕書、護工朝夕相對,老人只能以病房為家。

北京大學校方人士向本刊記者表示,季承現已和父親重聚,倘若他決定照顧父親、痛改前非,十幾年恩怨一筆勾銷,歸於和好,“我們樂見其成”。

搶奪季羨林

13年後,季承終於重新來到季羨林身邊。與此同步的,是一場“字畫失竊”風波,以及在此前後出現在季羨林身邊的另外一些面孔。

名叫張衡的那位字畫商人之前突然宣稱,自己擁有一批季羨林的藏品,並指控這些物品系季身邊祕書竊取而流入市場。這位商人通過新華社攝影記者唐師曾向媒體進行了檢舉。

“字畫檢舉只是一種手段,”至今還無法確定自己手中字畫真偽的張衡對本刊記者說,“意圖是要替換季身邊的祕書。”

已有視訊資訊顯示,這位字畫商人在病房裡要求季羨林授予他負責撤換祕書事宜的權力,並指導視力不佳的老人出具了一份授權書給他。由於嫌書寫不夠明晰,末了他甚至拿過紙筆,親自動手在授權書上做了標示。已知這些視訊系唐師曾攜同前往時攝錄。

視訊內容顯示,還有一些人對季老進行了一番盤問。在尚不能確定字畫真偽以及是否屬於盜竊流入市場的時候,一位男士對季羨林說道,“我們崇拜您,您高興我們就高興。他們不能因為您住院就把您家裡的東西處理掉。”

祕書撤換之後,季承在唐師曾、蔡德貴等人陪同下來到病房,掌握了局面。北京大學此後又派出另一位人員前去看護季氏。但據知情人士透露,對於季羨林的真實控制權已落入季承等人手中。季承此後也向本刊記者介紹,自己每天都要去醫院看看,但他似乎並沒有很快接手照顧父親,有護工和新祕書打理此事。

“季承不要老頭兒,他要的是錢,”知情人士對記者說,“他就是為了讓父親寫紙條給他去要這要那,房子是我的、錢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什麼都是我的,都交給我。”

張衡也從側面證實了這一說法。據他稱,在字畫風波中他與季承有過接觸,歸結起來,對於季承的印象只有一句話,“季承根本不關心季老別的',他眼裡只有錢、錢、錢。”

見到季羨林後,季承旋即持著據稱是父親出具的紙條向北大提起了財產訴求,其中包括季羨林在2001年通過正式協議捐贈給北大的那一批藏品。本刊記者自北大方面瞭解到,對於這些捐贈,季承從來持反對意見。2006年,季承曾致信北大,表示季羨林的一切捐贈都是不合法的,他無權捐贈,“我們不同意”。據信,在此間隙季承曾兩次前往解放軍總醫院,尋求與季羨林見面,但未能得見。

面對重新找上門來的季承,北大方面給予的答覆是,這些公益性捐贈都是季老早年和北大簽署過協議的。如果季承對此有不同主張,不應找北大交涉,而是需要去起訴他的父親。北大方面的人士對本刊記者表示,“這已不是我們和季承之間的事情。我們不可能單方面把合同撕毀,請他逐一清點並搬走。”

財產訴求也許只是搶奪季羨林的一個分支,更深一層可能還涉及出自北大的不同派系對於季羨林的搶奪。

在北京,新近興起有關“字畫門”乃係一種陰謀的聲音,將矛頭直指現以助手名義貼近季羨林的蔡德貴,以及他稱之為師弟的錢文忠。據悉他們二人現正同時擔任設在山東大學的季羨林研究所副所長職務。季羨林研究所由中國孔子基金會發起,山東大學黨委書記任所長。

一種指證認為,與季承殊途同歸,蔡氏與錢氏藉助字畫風波清除了代表北京大學東語系陣營守護在季羨林身邊的楊銳,而楊銳又恰恰是北京大學黨委副書記吳志攀的妻子。

“唐僧”門下

蔡德貴和錢文忠曾分別求學於北京大學阿拉伯語系、東方語言文化系。訊息顯示,1960年代蔡德貴進入北大阿拉伯語專業就讀8個月,時逢“文革”,離開北大;1984年,錢文忠由華東師大附中被招人東語系梵文班就讀。

知情人士回憶,二人均因追隨季羨林而獲益,也皆在北大留下過一些不愉快。自稱出於季門的蔡德貴,擅長阿拉伯哲學,所修專業與季羨林的研究領域相去甚遠,亦沒有就讀於季氏執掌的東語系,本無聯絡。據蔡德貴自述,一向仰慕季氏的他於1980年代開始與季氏往來,此後又著手寫作《季羨林傳》。

圈內人士告訴記者,這本傳記出版後。季羨林並不感冒。究其原因,主要是書內一些情節存在出入,令季不滿。季氏本人沒有給這本為自己創作的傳記題序。蔡德貴自己亦表示,當出版社準備在北大為這本書舉辦宣傳活動,邀請季氏出席,被季堅決回絕,並說,“我肯定不去,老師和學生互相吹捧,像什麼話!”

1993年,季羨林開始主持“東方文化整合”大型叢書專案,旨在建立一個囊括500部堪以傳世的東文學術思想文庫。該專案由東語系一些學者和國內頂尖學術人物聯合設立。訊息顯示,大約在兩年前,蔡德貴擬再

版一部阿拉伯哲學史。編訂書稿後,尋求列入“東方文化整合”叢書出版。審查過程中,一些阿拉伯專業權威發現書稿存在一些硬傷,幾易稿件,均未能通過。

據說,為此蔡找到了季羨林那裡,叢書一位主要負責人後來接到時任季氏祕書李玉潔的電話,過問何以不出版蔡德貴這部書。這位負責人說,季先生規定的標準是要保證質量。有鑑於此,最終沒有放行。

多年以來,蔡德貴逐漸融入了季家的圈子。季家親屬對記者說,最初翻翻他的書,再接觸接觸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但後來大家慢慢熟悉了,也就成了朋友。

蔡德貴近年還與楊銳合作出版了《季羨林說自己》,並一道參與季羨林口述歷史的錄製和整理工作。熟知情況的人感到奇怪,不明白季羨林為何指名要他也參與此事。後來瞭解到,老先生的用意,是要通過自己的口述糾正他傳記寫作中那些有出入的細節。

字畫風波後,蔡德貴被指名成為季氏的正式助手。他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每天會給季氏做口述錄音一個多小時。季承也向本刊記者稱,當需要錄音的時候,蔡德貴就會來到季氏身邊。

圈內人士表示,蔡德貴身後的山東大學季羨林研究所除了展示一些季氏各個版本的作品、圖片、物品以及蔡一手撰寫的傳記之外,無精髓可撐門面。如能得到一些獨家的季氏口述和手稿,內容將會大大充實。季家親屬也向記者承認,蔡德貴和他的研究所需要這些。

由於身兼季羨林研究所的副所長職務,此輪風波中錢文忠亦遭到懷疑。這位最近為季氏父子受阻13年而疾呼不平,並一口認定季氏有不少字畫流失、張衡手中字畫系真品的原北大才俊,在師長眼中是一位乖巧、聰明、常往季家跑的學生。

錢文忠自謂與季氏有著祖孫般的感情。他說,自己對他存在綿綿敬仰。季先生有“玄奘情結”,對玄奘的崇敬之情由來已久,“季先生一生只用了一個筆名,就是‘齊奘’。‘齊’可以理解為見賢思齊,也可以說他是齊魯大地的玄奘”。

擅長社會交際活動的錢氏,曾擔任東語系學生會主席。憑他的天分本是可以留校的。訊息顯示,有一些事情最終迫使他離開。據稱當他念完碩士之後,考季羨林的博士時英語未能及格,系領導請示季氏意見,季氏答覆按規定辦。於是沒有通過。

版本不同的另一件事情與有關。錢氏當年的一位師長告訴記者,錢文忠在讀時是一位預備黨員,因為一些綜合問題被延長預備期。經過一番思想教育,依然 “很驕傲,聽不進去”。系黨組織領導請示已擔任副校長的季羨林之後,撤銷了他的預備期,未予轉正。另有訊息人士向記者透露,錢文忠當時可能捲入了一場風波。

返回上海的錢文忠據說與季氏依然有聯絡,後來又以季“關門弟子”的身份自詡,遭同門師兄揶揄。北京大學一位內部人士表示,近年與季羨林一家來往頻繁的錢文忠是知道季氏父子之間怎麼回事的,卻還要為父子被阻隔一說張目,“居心何在?”

沒有人知道針對季羨林的搶奪會以什麼方式結束。對於這位大師而言,他在有生之年得到了無以復加的名望,同時又付出了慘重代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也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守護他,這使他時刻面臨著各種利益訴求的打擾。字畫風波只是其中一件。

季氏的一位嫡傳弟子說,那些經常往他身邊跑的人,無非都是一些想利用他的人。最近的字畫風波可能正在印證他的以下說法,他說,“來到先生面前的人,差不多都帶著一把刀,他們把他視作唐僧,想吃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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