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碎筆》的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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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史鐵生《病隙碎筆》讀後感】

《病隙碎筆》的讀後感

最早知道史鐵生這個名字,源於中學語文課本里他的一篇文章“我與地壇”,那時候只知道老師要求背誦某些文字非常優美的段落,背誦的過程中自己會把那段描寫立體化,在腦海中編織一個個唯美的畫面,還能驚歎作者在悲慘的境地下對於生活的觀察竟那般細微。但無法體會一個命運多舛的人要寫出如此輕盈、唯美的文字需要多大的勇氣,內心做了多少掙扎與嘆息,才能化悲痛為文字的力量。

再次接觸史鐵生,這個斷腿又罹患尿毒症的殘疾人,在病中對生命的思考格外深刻,把這些思考集結成書,就是《病隙碎筆》。其文字流暢,感情真實不做作,好像在寫個體命運的悲慘,又處處透露著抽象的終極關懷,因為人人都會生病,感冒發燒、小病小痛之後才知道健康的可貴,所以一個健康人依然能對一個殘疾人寫出來的文字“感同身受”,這大概就是文字之美吧。

在這篇隨筆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作者對上帝的思考,作者一定是看過《聖經》的,所幸自己已將《聖經》粗淺讀過一遍,能夠理解他說的那句話:“生活,正如上帝指給約伯看的那樣,從來就佈設了凶險,不因為誰的虔敬就給誰特別的優惠”。上帝因為“魔鬼”撒旦的挑撥,想要試探下他眼中的義人約伯對自己的忠誠度,結果用個各種方式降災給約伯,折磨他的肉體、剝奪他的財產、離散他的子女,這個過程中還有約伯的三個好友不斷的勸說約伯,叫約伯離開他的上帝,別再信仰上帝,約伯卻一一回絕了,依然對上帝不離不棄,依然虔誠的信仰上帝。這些行為上帝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撒旦只好悄悄隱退,原來上帝看上的義人果然名副其實。上帝一高興,就把那些原本屬於約伯的幸福統統恢復。

帶著病體,史鐵生看到了世間的苦痛凶險並不因為自己虔誠祈禱而減少,對別人也一樣,這樣想過之後他就可以釋懷了。這句話擴充套件到普通人身上也一樣,不要對自己不好的遭遇自怨自艾,因為上帝給每個人的關愛或災禍是無法迴避的。但這好像又有宿命論的嫌疑,且透著極度的悲觀。史鐵生以這個例子來安撫心靈,是在喚醒自己對生活的勇氣。在這個意義上,他又是樂觀的,儘管這種樂觀充溢著悲劇色彩。史鐵生也能對生活抱有希望,我們這個健康人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但史鐵生只看到上帝降災給約伯,卻沒有看到上帝恢復約伯幸福的一幕,可見有些人註定是上帝的“選民”,有些人註定是上帝的“棄民”,作為上帝的選民,即使會“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但這是上帝有意“降大任於斯人也”,終會“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結局總歸是好的。而一旦成為“棄民”,則無論如何努力進取,如何虔敬的祈禱,都無法擺脫被上帝拋棄的命運。由此我又要說,上帝其實是不公平的。史鐵生只看到上帝公平的一面,是要正視自己的遭際,要安撫受傷的軀體與心靈,可為什麼他沒有看到上帝不公平的一面?是無意,還是無奈?真的存在上帝嗎?

【篇二:《病隙碎筆》讀後感】

《病隙碎筆》是史鐵生坐在輪椅上完成的一部,讓很多人做出迷茫,建立信心的文章。

為什麼這麼說?史鐵生的一生是不幸的。因為腎功能的逐漸衰竭,二十歲之後,他就只能躺在病榻上或者坐在輪椅上。但它又是幸運的。因為他有自己的信仰。他有勇氣去接受現實。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應該去學習的。

當我在讀《病隙碎筆》時,我很少從文字中讀出史鐵生的悲觀。沒有悲天憫人,沒有憤世嫉俗,他只是淡淡的道出自己的不幸,也樂觀的去對待。這對我感觸很深。是什麼支援著他呢?從《我與地壇》不難看出,在他的母親還未過世前,是母親支援著他,給予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在母親過世之後,信仰成為了他生活的一個部分。初讀《病隙碎筆》時,我對於其中的信仰問題只是一知半解。在我的思想中,信仰,不過是迂腐之人的自我安慰罷了。但細細品位才對信仰有了更深的理解。

也許在經歷了天災人禍,病痛的折磨時,史鐵生無依無靠。但他相信著老天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他自暴自棄過,但在自暴自棄之後能重新站起來的人不多。史鐵生就是一個。他信仰著,堅強著,自由的生活著。

讓我欽佩史鐵生的還有一點,在獨到幾篇關於史鐵生對社會的看法時,我看到了他依舊滿懷熱血。他悲嘆著世界的黑暗。他鄙視著貪汙的官員,沒有人性的傢伙。

有人說,細讀一本書,可以更瞭解作者這個人。讀了史鐵生的《病隙碎筆》,我強烈的感受到了這點。史鐵生的堅強,樂觀,深深打動了我。我想,在接下來的成長道路上,他的精神也會隨時激勵著我!

【篇三:史鐵生病隙碎筆讀後感作文

史鐵生,用他那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健全而豐滿的思想。

雖然這時的他已是尿毒症纏身,但他卻平靜地說:“躺在‘透析室’的病床上,看著鮮紅的血在‘透析器’裡汩汩的走——從我的身體裡出來,再回到我的身體裡面去。”倘若我此刻躺在病床上,我一定不會像他一樣想到如《再別康橋》裡的“我輕輕地走,正如我輕輕地來,掃盡塵囂”來做我的墓誌銘,畢竟我不是他,倘若我此刻躺在病床上,我一定不會像他一樣對記者說,我的職業是生病,“此病未去彼病又來,成群結隊好像都相中我這一身體是一處樂園”,“生病也是生活體驗之一種,甚或算得一項別開生面的遊歷”。

也許,正是因為看透了“人有一種壞習慣,記得住倒黴,記不住走運,這實在有失厚道,是對神明的不公。”所以,史鐵生學會了用良好的心態來面對自己的人生。每當讀到他或用玩笑輕鬆的語言或輕描淡寫地說著他的遭遇的時候,作為讀者的我,卻非常沉重。他說過“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因為“其實每時每刻文明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的面前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常常在生活面前感嘆人生時,身邊的人都說,別垂頭喪氣的,看看人家霍金,看看人家史鐵生。但是,我卻在此刻發現一個疑惑:為什麼要在意志消沉的時候看史鐵生的遭遇?是為了把自己的遭遇和他的放在一起進行比較,然後得出,“這點痛算什麼”這樣的結論嗎?如果是,我想我們是悲哀的,我們竟需要從他人身上獲得信心。史鐵生卻說“真正的信心面前,其實是一片空曠。除了希望什麼也沒有,想要也沒有。”我極其認同史鐵生的看法。信心,本來就是我們的信念。不管這信念是所謂的“科學”,還是所謂的“迷信’,那是對本來並無根據的的猜想和希望。倘若我們是那批讓人看看的人,沒有人讓我們去看看,我們就打算消沉下去嗎?不,信心,對自己的信心,對未來的信心,不在他人身上。沒有他人,只要有我們自己,信心就在這,只要你相信自己,“為自己填下美的志願,為自己提出美的要求,為自己許下誠的諾言”。“在思之所寄的蒼茫處,為自己選擇一種正義,樹立一份信心。”

印象較深刻的是,史鐵生還談到了自卑。在《務虛筆記》中,他藉助對一個女孩兒的眺望,寫到了自卑。“我很快就感覺到了一種冷淡,和冷淡的威脅。不錯,是自卑,我永遠都看見那一刻,那一刻永不磨滅,那兒的人是否傲慢地說了些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自卑與生俱來,重要的是那冷淡的威脅其實是由自卑構成的,即使那兒的人沒有任何傲慢,我也早就想跑了。”自卑,與生俱來,是啊。我經常自卑。因為別人學習好,我奮起直追;因為別人手工強,我自卑,我也嘗試著做一些小禮物;因為別人有錢,我自卑,我節約勤儉,在一次請大家花光;因為別人漂亮帥氣,我自卑,所以我嘗試著掩蓋我的醜陋。我自卑,但我學著去改變。“自卑,歷來送給人間兩樣東西,愛的期盼,與憤怒的積累。”畫家Z得到的是後面一種,幸好,我得到了前面一種。因為自卑,我更有信念。我相信愛。“愛原就是自卑棄暗投明的時刻。自卑,或者在自卑的洞穴裡補補深陷,或者轉身,在愛的路途上迎候解放。”我相信自己走在愛的路途上,我相信會有愛為我解放。

我相信史鐵生。因為有自卑,但是信念讓他不放棄,沒有雙腿,仍然可以走下去。

“浪是水,浪消失了,水還在。浪是水的形式,水的訊息,是水的慾望和表達。浪活著,是水,浪死了,還是水。水是浪的根據,浪的歸宿,水是浪的無窮和永恆。”

我是浪,是水?浪指什麼,水指什麼?也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史鐵生,頑強地活著,在他的文字中,看不見絲絲毫毫的怨天尤人,在他的語言中,看見的是希望,愛和信心。在他的命運裡,我說,他是一個幸運的人。

【篇四:讀《病隙碎筆》有感】

有人說寫作不過是一個人的自我絮叨,而史鐵生就在這絮絮叨叨的自我對話中完成了一部人生的筆記。

《病隙碎筆》寫於他三天一次透析,整日與病魔抗爭的時期,史鐵生以調侃的語氣說:“生病也是生活體驗之一種,甚或算得一項別開生面的遊歷。”他是如何寫出這樣一句話,以一顆平靜的心,看待發生在身邊的一切不如意的事。換做是別人,恐怕早就自怨自艾,埋怨生活的不公了吧。

一個竟日坐在輪椅上的人,以一種獨特的視角,為我們闡述不一樣的人生哲理,他對死和生的追問尤為精闢,把生與死當作是生活一部分,甚至說:“死是生之訊息的一部分”因而,他總能看清楚生命本質。

早些時候他為病魔所困,後來他漠視病魔,這樣的堅強超脫讓我們這些健康的人自愧不如。我們總是找到許多借口迴避我們的失敗,我們總是把客觀存在的困難誇大,而事實卻是另外一回事。“人有一種壞習慣,記得住倒黴,記不住走運,這實在有失厚道。”我們總是將好的忘記,其實那些倒黴的事才是我們所要忘記的。

人生的很多哲理,並不像我們用筆寫出或者用口說出那樣簡單。深刻的'體會,要與一個人所經歷的生活相聯絡,不然沒有任何意義。史鐵生以多年的經歷總結出的很多有意義的東西,使我們少走彎路。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只有經歷過才能學會分辨,一個人的一生,也總是存在著一條必須一個人走的路。

我們對未來的渴望總是那樣的強烈,願望那麼多,然而當我們真正去面對時,卻發現身上少了很多應對困難的法寶。“愛,即孤立的音符或段落向著那美麗與和諧的皈依,再從那美麗與和諧中互相發現:原來一切都是相依相隨。倘若是音符間的相互隔離與排拒,美麗與和諧便要破壞。”把愛帶在身上,才支援我們抵擋阻礙我們的種種磨難,提供有利的條件。“然而人什麼都可能躲過,惟死不可逃脫。”史鐵生以平靜的口吻對我們說。當我們認識到自己的渺小時,我們才會理解什麼是真正的博大,什麼叫做寬容,才能學會平和的接受生活。

【篇五:病隙碎筆讀後感】

許久沒有把一本小說能從頭到尾看完過,“五一”放假期間,偶爾的一個機會,從朋友處看到了史鐵生的《病隙碎筆》,剛看了幾頁,已被作者那種寫作與生命完全同構在一起的語言所吸引,竟用了能用的全部時間把這本散文隨筆集看完,深深為他那深遂的思想和堅強的意志所感動。他,一個雙腿癱瘓,雙腎衰竭而停止工作,又患上了“尿毒症”,人生的苦難幾乎都找上了他,而他,卻在那輪椅上,用生的意志探尋著生命的終極意義;用理性的文筆,甚至是幽默的語調,述說著他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疾病的抗爭;他體驗到的是人生的苦難,表達出來的卻是存在的歡樂和充實。

他在生病中,領悟出一種很現實的人生觀:生病也是生活體驗之一種,甚或算得上一項別開生面的遊歷。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體會到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詳。他後來患了尿毒症,經常昏昏然不能思想,使他更加懷念起往日時光,他醒悟到,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我認為《病隙碎筆》——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作者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與歡樂,在書中,他用睿智的語言,犀利的文筆,把自己的靈魂一一解剖開來,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這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而他做到了,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他要為殘疾的肉身續上一個健全的心途,為隔離的靈魂開放一條愛的通路,他的碎言碎語就是懷著這樣一種崇高的理想開始的。作家韓少功評論《病隙碎筆》說:“《病隙碎筆》幾乎是一個愛好科普知識的耶穌,一篇可以在教堂管風琴樂柳中朗讀的童話,是一種在塵世中重建天國的艱鉅努力。”

當我把書的最末一頁看完,輕輕地把書合上的時候,我覺得意猶未盡,此書的碎語拼湊起來不就是一部生命體驗的百科全書嗎,就好比一個漂亮而好吃的美食拼盤,給人視覺上的享受,精神上的愉悅,又有一定的實用性。當我把書的最末一頁看完,輕輕地把書合上的時候,我已經被它感動了。

【篇六:《病隙碎筆》讀後感】

隨著資訊時代、網路時代、高科技時代的到來,我們的生活節奏在不斷的被加快。在這快節奏的生活裡我們還能不能找回純真的自我?還能不能沉下心來仔細思索生命的真諦?最近我讀的一本書—《病隙碎筆》給了我答案。

讀這本書並非偶然,而是出於對其作者—史鐵生的敬慕。一個一生與病魔相伴且始終抱有“職業是生病,業餘在寫作”並用一篇《我與地壇》感動數億中國人的人,其作品我相信也是像其人一樣有著品味不盡的內涵,於是我與《病隙碎筆》相識。

《病隙碎筆》是史鐵生在生病治療時期的點滴感悟,語言平易近人,苦苦思索著人之為人的價值和光輝,一如既往地思考著生與死、苦難與信仰、寫作與藝術等重大問題。

當我們在抱怨事命運時,史鐵生開篇第一句便給了我們最深刻而徹底的對命運的闡述。“所謂命運,就是說,這一出‘人間戲劇’需要各種各樣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隨意調換。”我們常聽說,“人生如戲”,史鐵生把生活比作戲劇,詮釋得十分準確。生活,原本就是由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運來組合的。每個人的命運不同造成了人生的差異,才顯示出生活的五彩繽紛。所以史鐵生承認生活存在差異,接受上帝安排的命運,不埋怨上帝對自己的不公。從那些洋溢著陽光的文字裡,我們可以看到,對於病痛、殘疾,他並沒有自卑與怨恨,而是以他豁達樂觀的心態理智的去面對。一個每隔三天就要做一次透析,躺在透析的床上,看鮮紅的血在透析器裡汩汩的走——從他的身體裡出來,再回到他的身體裡去的人,他如此堅強的活下來,並將他的感悟展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們還有什麼理由抱怨命運呢?

當我們在貪生畏死之時,史鐵生卻在設想他的墓誌銘,他說用徐志摩先生《再別康橋》裡的一句再合適不過:我輕輕地走,正如我輕輕地來,掃盡塵囂,並說,“既然這樣,又何必弄一塊石頭來作證?還是什麼都不要吧,墓地、花圈、輓聯以及各種方式的追悼,什麼都不要才好。讓寂靜,甚至讓遺忘。”

曾經看著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抱有的只是一種同情和心酸,但在看了這本書後,對於他們,又多了一份敬佩。他們有著比我們普通人多出幾百倍甚至是幾千倍的勇氣,這種勇氣,深深地喚起了我們對自身所處境遇的警醒和關懷。

看一部電視劇可以讓麻木的心靈暫時激盪一下,而讀這一本好書帶給我的我想怕是對心靈一生的觸動。《病隙碎筆》讓我對生活、對人生產生新的思考!作文

【篇七:讀《病隙碎筆》有感】

在接連不斷的苦難之下,史鐵生先生寫下了這本《病隙碎筆》,這是一本充滿信仰的書,這本屬給予了我很大的觸動和激勵。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對於徐志摩先生,那未必是生死,但在史鐵生看來,那便是對生死最好的詮釋,是句再好不過的墓誌銘。輕輕地走,正如輕輕地來,掃盡塵囂,用渺小的生命改變一段歲月,讓世界因自己的存在而有一點點不一樣,那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就了。

“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史鐵生沒有在病痛中度日如年,而是用受病折麼和與病搏鬥的空隙來思考人生。生命不僅沒有使他一蹶不振,反而讓他更懂珍惜和滿足。人們常有一種習慣:記得住黴運,記不住走運。但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的面前都有可能加個“更”字。而現在的我,既沒有疾病纏身,也沒有身苦患難,理應滿足於當下生活,給自己的前行以無限動力。

人在苦難中總該有個信仰,史鐵生對“佛”的見解讓我懂得了一個人對待信仰的正確態度。當有人勸他去佛堂燒柱高香以乞健康時,他總是猶豫,這並非因為不願朝拜,而是保持了對佛的尊敬。滿腹功利的“祈禱”確實是汙了佛法。佛門清淨,唯應當求一份智慧,以醒貪迷。信仰是精神的支點,尊重這份信仰,是為了對人生更高的境界的參透。

“以苦難去做人生的投資,以聖潔贏取塵世的榮耀”。只有成功者才有資格談苦難,在苦難中不斷的增強信心,方能成就人生。

【篇八:史鐵生病隙碎筆讀後感】

三年前,在輪椅上坐了三十個年頭的史鐵生的生活中沒有出現奇蹟,反而又有新的災難降臨。由於雙腎功能衰竭,從此以後,他必須靠血液透析維持生命了。當時,一個問題立刻使我——我相信還有其他許多喜歡他的讀者——滿心憂慮:他還能寫作嗎?在癱瘓之後,寫作是他終於找到的活下去的理由和方式,如果不能了,他怎麼辦呀?現在,彷彿是作為一個回答,他的新作擺在了我的面前。

史鐵生把他的新作題做《病隙碎筆》,我知道有多麼確切。他每三天透析一回。透析那一天,除了耗在醫院裡的工夫外,坐在輪椅上的他往返醫院還要經受常人想象不到的折騰,是不可能有餘力的了。第二天是身體和精神狀況最好(能好到哪裡啊!)的時候,唯有那一天的某一時刻他才能動一會兒筆。到了第三天,血液裡的毒素重趨飽和,體況惡化,寫作又成奢望。大部分時間在受病折磨和與病搏鬥,不折不扣是病隙碎筆,而且縫隙那樣小得可憐!

然而,讀這本書時,我在上面卻沒有發現一絲病的愁苦和陰影,看到的仍是一個沐浴在思想的光輝中的開朗的史鐵生。這些斷斷續續記錄下來的思緒也毫不給人以細碎之感,倒是有著內在的連貫性。這部新作證明,在自己的“寫作之夜”,史鐵生不是一個殘疾人和重病患者,他的自由的心魂漫遊在世界和人生的無疆之域,思考著生與死、苦難與信仰、殘缺與愛情、神命與法律、寫作與藝術等重大問題,他的思考既執著又開闊,既深刻又平易近人,他的“寫作之夜”依然充實而完整。對此我只能這樣來解釋:在史鐵生身上業已形成了一種堅固的東西,足以使他的精神歷盡苦難而依然健康,備受打擊而不會崩潰。這是什麼東西呢?是哲人的智慧,還是聖徒的信念,抑或兩者都是?

常常聽人說,史鐵生之所以善於思考,是因為殘疾,是因為他被困在輪椅上,除了思考便無事可做。假如他不是一個殘疾人呢,人們信心十足地推斷,他就肯定不會成為現在這個史鐵生,——他們的意思是說,不會成為這麼一個優秀的作家或者這麼一個智慧的人。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加膚淺的對史鐵生的解讀了。當然,如果不是殘疾,他也許不會走上寫作這條路,但也可能走上,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他的那種無師自通的哲學智慧決不是殘疾解釋得了的。一個明顯的證據是,我們在別的殘疾人身上很少發現這一顯著特點。當然,在非殘疾人身上也很少發現。這至少說明,這種智慧是和殘疾不殘疾無關的。

關於殘疾,史鐵生自己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殘疾”,在此意義上,殘疾是與生俱來的,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這樣。看到人所必有的不能和限制,這是智慧的起點。兩千多年前,蘇格拉底就是因為知道人之必然的無知,而被阿波羅神贊為最智慧的人的。眾所周知,蘇格拉底就不是一個殘疾人。我相信,史鐵生不過碰巧是一個殘疾人罷了,如果他不是,他也一定能夠由生命中必有的別的困境而覺悟到人的根本限制。

人要能夠看到限制,前提是和這限制拉開一個距離。坐井觀天,就永遠不會知道天之大和井之小。人的根本限制就在於不得不有一個肉身凡胎,它被慾望所支配,受有限的智力所指引和矇蔽,為生存而受苦。可是,如果我們總是坐在肉身凡胎這口井裡,我們也就不可能看明白它是一個根本限制。所以,智慧就好像某種分身術,要把一個精神性的自我從這個肉身的自我中分離出來,讓它站在高處和遠處,以便看清楚這個在塵世掙扎的自己所處的位置和可能的出路。

從一定意義上說,哲學家是一種分身有術的人,他的精神性自我已經能夠十分自由地離開肉身,靜觀和俯視塵世的一切。在史鐵生身上,我也看到了這種能力。他在作品中經常把史鐵生其人當做一個旁人來觀察和談論,這不是偶然的。站在史鐵生之外來看史鐵生,這幾乎成了他的第二本能。這另一個史鐵生時而居高臨下俯瞰自己的塵世命運,時而冷眼旁觀自己的執迷和嘲笑自己的妄念,當然,時常也關切地走近那個困頓中的自己,對他勸說和開導。有時候我不禁覺得,如同羅馬已經不在羅馬一樣,史鐵生也已經不在那個困在輪椅上的史鐵生的軀體裡了。也許正因為如此,肉身所遭遇的接二連三的災難就傷害不了已經不在肉身中的這個史鐵生了。

看到並且接受人所必有的限制,這是智慧的起點,但智慧並不止於此。如果只是忍受,沒有拯救,或者只是超脫,沒有超越,智慧就會淪為冷漠的犬儒主義。可是,一旦尋求拯救和超越,智慧又不會僅止於智慧,它必不可免地要走向信仰了。

其實,當一個人認識到人的限制、缺陷、不完美是絕對的,困境是永恆的,他已經是在用某種絕對的完美之境做參照系了。如果只是把自己和別人作比較,看到的就只能是限制的某種具體形態,譬如說肉體的殘疾。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以自己的殘缺比別人的肢體齊全,以自己的坎坷比別人的一帆風順,所產生的只會是怨恨。反過來也一樣,以別人的不能比自己的能夠,以別人的不幸比自己的幸運,只會陷入淺薄的沾沾自喜。惟有在把人與神作比較時,才能看到人的限制之普遍,因而不論這種限制在自己或別人身上以何種形態出現,都不餒不驕,心平氣和。對人的限制的這樣一種寬容,換一個角度來看,便是面對神的謙卑。所以,真正的智慧中必蘊涵著信仰的傾向。這也是哲學之所以必須是形而上學的道理之所在,一種哲學如果不是或明或暗地包含著絕對價值的預設,它作為哲學的資格就頗值得懷疑。

進一步說,真正的信仰也必是從智慧中孕育出來的。如果不是太看清了人的限制,佛陀就不會尋求解脫,基督就無須傳播福音。任何一種信仰倘若不是以人的根本困境為出發點,它作為信仰的資格也是值得懷疑的。因此,譬如說,如果有一個人去廟裡燒香磕頭,祈求佛為他消弭某一個具體的災難,賜予某一項具體的福樂,我們就有理由說他沒有信仰,只有迷信。或者,用史鐵生的話說,他是在向佛行賄。又譬如說,如果有一種教義宣稱能夠在人世間消滅一切困境,實現完美,我們也就可以有把握地斷定它不是真信仰,在最好的情形下也只是烏托邦。還是史鐵生說得好:人的限制是“神的給定”,人休想篡改這個給定,必須接受它。“就連耶穌,就連佛祖,也不能篡改它。不能篡改它,而是在它之中來行那巨集博的愛願。”一切烏托邦的錯誤就在於企圖篡改神的給定,其結果不是使人擺脫了限制而成為神,而一定是以神的名義施強制於人,把人的權利也剝奪了。

《病隙碎筆》中有許多對於信仰的思考,皆發人深省。一句點睛的話是:“所謂天堂即是人的仰望。”人的精神性自我有兩種姿態。當它登高俯視塵世時,它看到限制的必然,產生達觀的認識和超脫的心情,這是智慧。當它站在塵世仰望天空時,它因永恆的缺陷而嚮往完滿,因肉身的限制而尋求超越,這便是信仰了。完滿不可一日而達到,超越永無止境,彼岸永遠存在,如此信仰才得以延續。所以,史鐵生說:“皈依並不在一個處所,皈依是在路上。”這條路沒有一個終於能夠到達的目的地,但並非沒有目標,走在路上本身即是目標存在的證明,而且是唯一可能和唯一有效的證明。物質理想(譬如產品的極大豐富)和社會理想(譬如消滅階級)的實現要用外在的可見的事實來證明,精神理想的實現方式只能是內在的心靈境界。所以,凡是堅持走在路上的人,行走的堅定就已經是信仰的成立。

最後,我要承認,我一邊寫著上面這些想法,一邊卻感到不安:我是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個無情的事實是,不管史鐵生的那個精神性自我多麼堅不可摧,他仍有一個血肉之軀,而這個血肉之軀正在被疾病毀壞。在生理的意義上,精神是會被肉體拖垮的,我怎麼能假裝不懂這個常識?上帝啊,我祈求你給肉身的史鐵生多一點健康,這個祈求好像近似史鐵生和我都反對的行賄,但你知道不是的,因為你一定知道他的“寫作之夜”對於你也是多麼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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