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木梳散文

來源:才華庫 1.2W

“小軒窗,正梳妝”,每每讀到此句,便有一種溫柔與嫵媚在心間盪漾,彷彿看見那“綠鬢雲垂,旖旎腰肢細”的女子在菱花鏡前,素手纖纖撥雲撩霧的萬種風情。

千年木梳散文

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戶的玻璃傾瀉在梳妝檯上,剛買來的那幾把桃木梳上精緻的花紋在光影中散發出媚惑的味道,倒讓我有些神思恍惚了起來,想到了前些日子看見的那幅圖畫,水光瀲灩,綠葉紅蓮間,一個憑湖梳妝的女子,一頭烏絲如水傾瀉,一把精巧的木梳,一個若思若痴的神情,便覺有荷香在空氣中瀰漫,便覺有情思在心間縈繞。

桃木梳是經過一家古色古香小店的時候買的,後來才知,這店的名堂可不是小小店鋪那般不惹人眼的,是一家百年老字號,尤其喜歡店裡招牌上的那副對聯:“千年木梳,萬絲情緣”。店內的梳子顯然不會有千年了,但店的時日想來已經很長久了,卻難得一語道破這梳與發之間千絲萬縷的情緣,令人由不得不去浮想聯翩。

店內雅靜古樸得讓人彷彿回到一個莫名久遠的年代,牆面與櫃檯之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梳子,疏落有致,那些或黃或黑,或紅或紫的木梳泛著盈亮潤澤的幽幽暗光,內心就有控制不住的慾望,想把她們把玩在手,梳理一頭散發。長髮為誰留,青絲為誰結,一個人發呆的時候,總想有一把木梳滑過髮絲的溫柔,細細挑起一些如絲故事,在綿綿長長中撥動心湖中的漣漪。

女人的頭髮就是一樁樁淺痕深跡的心事,需要那被歲月打磨得柔滑溫潤的木梳順理成詩。無論秀挽成髻還是如水飄垂,都能在木梳滑過的時候,有清香自木齒之間緩緩溢位,一天美好的時光自青絲秀髮開始。

梳子是有靈性的,所以每把木梳之上該有一個女子細碎的故事。我見過的第一把木梳算不得有多美,只是依稀能記得那烏黑髮亮的梳柄上有一朵荷花盛開,淡褐色的紋理上浸著暗紅的斑,木梳彎彎如新月,長長的梳齒整齊排列,細細密密,為梳,亦可為簪。

我的祖祖,也就是奶奶的母親說,這是她的奶奶在她出嫁的時候給她插在髮髻上的,一直陪著她,祖祖曾用這把梳為我整理童年的'故事,那時調皮,總不肯好好坐在那裡安靜地等著她不緊不慢地為我扎小辮子,總是還沒等另一根小辮的頭繩紮緊,就跑了出去,於是一邊散發,一邊是祖祖梳理得光亮的小辮子,祖祖的小腳無論如何也快不過我,於是總能聽見她在身後喊:女娃娃的頭髮是最要緊的,要不長大了打發不出去了。

後來聽母親說梳子在祖祖下葬的時候一起埋進了墳墓,祖祖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把木梳陪著她從出嫁到不足三十守寡,再到去世。我不知道那把梳子裡有祖祖怎樣的故事,怎樣的心情,但總想,那梳子上必定見證了一個女子的一生,歲月一點點浸透在梳柄上,流走在梳齒間。

看著這些淡雅古典的木梳,想象它們沾染著的髮香,瀰漫著的故事,就彷彿看見了一個個女子,秀挽著青髻,如煙堆霧,一把木梳斜插入雲,宛如頂了一輪清冷的新月,攜萬種風情款款行來,曳曳生姿。

如能“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任“香霧雲鬢溼,清輝玉臂寒”,何來“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的慵懶,必是“風鬟霧鬢,青絲斷雪”的旖旎。

陽光懶懶地撒在木梳之上,於是一些心事在光影中搖曳,如果能有一份愛情,如木梳,從青絲梳到白髮,那又該是怎樣的幸福與溫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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