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的聲音散文

我總以為一個城市的精髓或者叫靈魂，並不在寬闊的大街及街兩旁閃爍的霓虹燈，也不在撐破雲天的高樓，而在於充滿生活氣息的市井裡,那裡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一個城市的文化，聽到一個城市區別於另一個城市的聲音。去一個城市出差，我喜歡住在那些小巷裡，聽聽那裡的方言，吃吃那裡的小吃，偶爾還能聽到一個老人，坐在門前,自得其樂地拉一把很破的二胡。我覺得這比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更能瞭解一個城市。

也許是因為我不在南昌長大，更讓我想了解這個城市、融入這個城市。當我落戶於南昌後，在星期天或者黃昏時，常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南昌的小街小巷裡瞎闖。我喜歡那裡熙熙攘攘的聲音，我喜歡賣小吃攤前的那種熱氣騰騰，甚至一個老婦人推著小車，那高一聲低一聲的：“糯米糰子嗬――”讓我感到一種親切。這時，我總會覺得南昌是個生活氣息很濃的城市，它讓我們真實地觸控到活著的某種最本質的東西。

一次和幾位廣州的朋友聊天，我說：我不喜歡廣州，但我喜歡在廣州掙錢，在南昌生活。我這樣說倒不完全是南昌的東西便宜，消費水平低，更因為它讓人生活得寧靜、從容，更有生活氣味。他們笑笑，不以為然。我知道他們想說什麼：落後、封閉、粗俗，缺少高貴和紳士風度。好在他們沒說，真說了，我會反問：“都市人為什麼喜歡鄉村生活呢？不就是因為鄉村生活更有生活氣息，更接近生活本真嗎？”我知道自己有點阿Ｑ了，我是不是也已經南昌化了？

也許正是這種很濃的.生活氣息滋生了另一種很讓外地人白眼的市井之聲。

一種是麻將聲。在住宅小區裡經常會見到一堆人圍在一起，那一定是擺開了牌桌。南昌人玩牌很有意味，不僅男的玩女的也玩，不僅老的玩年輕的也玩；牌桌不僅擺在屋裡也擺到太陽底下，不僅星期天玩平時也玩，不僅為賭而玩而且不賭也玩。我總納悶：南昌哪有這麼多閒人？出差上海，我住在延安東路的一條小巷裡，我有意識地尋找擺在外面的牌桌，卻怎麼也找不到。我以為倒不僅僅是南昌就業的機會少，其實這裡面反映了人們的一種生活形態，它所給予我們的暗示實在不是幾句話能夠涵蓋了的。

一種是罵人聲。吵架時罵幾句粗話似乎可以理解，可南昌人不是吵架也往往會說出幾句粗話，這就有點讓人不可理喻了。比如：兩個熟人碰到一起，一個說：我戳，這一陣你躲到哪裡去了？另一個說：媽他個×，我能躲到哪裡去？再比如：幾個年輕人在網咖玩遊戲，玩得高興處或者失意處，他們嘴裡都會不自覺地說出：我戳！戳×！那天，我在網咖裡查詢些資料，聽著此起彼伏的粗話，我的心境變得惡劣起來，像躲開臭氣一樣早早地逃出網咖。

粗俗是生活化的表現，也是落後的表現。它在南昌這種文化氛圍裡存在著，對於個人來說是一種不自覺的浸染與接受，並不意味著某一個人的粗俗和素質差。

我經常聽到某某在南昌混得並不怎麼樣，一到外面就出息了，事實我就有幾個這樣的朋友。這讓我不得不有所感觸，也許氛圍真的是既能讓優秀者甘於平庸，也能讓平庸者變得優秀。我又想：氛圍不正是無數的個體共同的結果？

我依然喜歡走在市井之中，傾聽那生活的聲音，只是我希望這種聲音讓人感覺到的一種美好和祥和，讓人有一種急著趕路的衝動與渴望。